七、
头上的喜帕被挑起后,楚依珞终于看清楚江祈的长相。
之前在爷爷寿宴上,她遥遥一望,只觉得这人浑身冰冷危险无比,气势威压极为瘆人。
然而如今再看,却与初见印象迥然不同。
男人如画的眉眼上虽仍带着几分冷峻,看着她的目光却毫不冰冷,反而略显温柔。
楚依珞对上那双凤眸时蓦然心头一跳,慌乱地敛下眼帘,浓密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
江祈眉眼微微低垂,瞧着那乱颤的睫毛,眼底掠过一抹温柔笑意。
“渴了吗?先喝口水吗?”
喜帕被挑起后男人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问她渴不渴。
楚依珞愣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渴。”
江祈帮她盛了杯茶,凑到她略显干涩的红唇旁。
楚依珞愣愣的张嘴轻抿了口水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喂着喝水了,双颊蓦然烧烫起来。
江祈却丝毫不以为意,又紧接着问了句:“饿吗?”
分明是平淡到再不能平淡的几个字,楚依珞的眼眶却莫名发烫,一股暖意骤然淌过她心口。
楚依珞垂眸道:“饿。”
江祈抬手仔细小心的帮她摘掉凤冠,之后便牵起她走到桌前。
楚依珞这时才发现原来桌上摆着方便吃食的小点心,还有几盘刚端上桌的热腾腾食物。
“先吃。”江祈道。
楚依珞犹豫了下:“还没喝合卺酒……”
江祈摇头道:“空腹伤胃,吃完再喝。”
楚依珞是真的饿狠了,稍作矜持便拿起碗筷开始进食。
大婚之夜,她的新郎就坐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看着她吃东西、待她填饱肚子,目光温柔。
在喝合卺酒前江祈黑眸沉沉的看着她,原本清冷的嗓音此时略显低沉微哑:“喝完这杯酒,你我便是结发夫妻。”
楚依珞看着他,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她不晓得这人此时许下的承诺是否为真,片刻后,她才垂眸道:“在喝合卺酒前我想问你一句话。”
“夫人请说。”江祈眉眼瞬间放柔,唇角微微勾起。
楚依珞听见夫人二字后,脸颊又不受控制的烫红起来。
“我楚依珞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愿此生再无其他妾室?”
江祈忽地握住她的手,凤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郑重许诺:“执子之手共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自是愿意。”
话落,他便将酒杯递给她,楚依珞红着脸接过酒杯,两人手臂交绕,双双饮下合卺酒。
楚依珞从未喝过酒,酒一入喉她猛的撇过头去,咳得眼角都冒出晶莹泪花,脸颊一片通红,本就倾城绝色的容貌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美的妖艳。
她抬起水蒙蒙的双眸望向江祈,只觉得自己似乎醉了,竟觉得眼前人看起来跟梦中人一模一样。
江祈眸色陡然一暗,忽地将人抱上喜榻,伸手解去她的喜服。
楚依珞蓦然呼吸一窒,浑身一僵,双眼紧紧闭上,纤薄如蝉翼般的睫毛飞快乱颤。
江祈的心尖彷佛跟着被那细长的睫毛挠了挠,眸色渐渐暗沉,骤然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感受到他极尽的隐忍与克制。
楚依珞脸颊一片烧烫,白皙的脸庞渐渐浮上两抹绯红。
然而江祈却在帮她宽衣,徒留一件中衣后便起身离开床榻。
原本压着的重量消失了,楚依珞猛的睁开眼,却刚好撞上江祈含笑的凤眸。
江祈看着她唇角勾了勾,垂首宽衣解带褪下大红喜服。
楚依珞下意识闭上眼,飞快的别过头去,心跳得厉害。
上辈子因为苏容司荒乱无度的关系,她极尽厌恶闺房之事,成亲两年可说能避就避,苏容司也极不待见她,在这件事上可说仍极为羞涩。
江祈此时身上仅一件白色中衣,但因江府盘有地龙的关系,房间仍是十分暖和。
楚依珞心如擂鼓不敢乱动,红烛摇曳,喜房内一片旖旎风光。
“别怕。”
这句话再度落在楚依珞的耳畔,是男人第三次这么对她说。
男人嗓音低沉暗哑,语话间,依旧带着宛如她是世间珍宝的味道。
……
隔天她是被江祈唤醒的,昨晚她几乎一整夜没能阖眼,脸上依旧带着浓浓倦意。
男人温柔的眉眼猝不及防的闯进眼底时,她怔愣了半晌,才忆起自己已经成亲,而眼前这男人就是她的新婚夫君。
她坐起身后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一件新的中衣,想起昨夜脸颊又是一片烫红。
江祈对她微微一笑,才跟着喊人进来。
早就候在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鱼贯而入,先帮她一阵更衣梳洗后,才一个个低眉敛目的朝她行礼跪拜说吉祥话。
楚依珞受完礼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金裸子一一赏给了他们。
这一群丫头婆子里夹杂了一名小厮装扮的男子,男子就站在最前端,人高马大、容貌粗犷。
“他叫初一,初一是从小伺候我长大的,也是江府的管事,往后若有何需要都能与他提。”江祈道,“若是觉得男子不方便,也能跟崔嬷嬷提。”
他指了下站在江初一身后的红衣嬷嬷,稍作停顿才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沉声道:“当然,我更希望夫人能直接跟我说。”
楚依珞被那双微微带笑、温柔似水的凤眸看红了脸,陡然垂下头去,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一众奴仆均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