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却只因一个异生苍耳葫的木源天象,便尽数毁去,不可惜吗?
她还小的时候,便不是个很信命的姑娘。
可后来的某一日,阴阳眼觉醒,让她眼中的这世界,从此天翻地覆。
原来,魂灵并不是假想,人做的坏事多了,也会有业障缠身。
而一个人一生,纵然只有三分出生是天定,后世也摆脱不了命理的相辅相成。
也许,是她命理之中的劫数太硬,明明没做过多少坏事,还是阴差阳错到了这里。
正如这破败不堪的离园内河之地,明明没犯错,却因为那一朵预言之花,变得如今面貌。
她说可惜,不仅是在替这脚下的楼宇可惜,也在替她自己可惜。
若是有朝一日,她有机会,必将这一切,扳回正途。
“很多年前,我也不信什么劳什子木源天象。花草有灵,虽也是循着蛛丝马迹才成这异兆,可世间的缘由千万,又岂是一朵花、一叶草能说定的?”
花婆婆叹了一口气。
“可即便如此,我的朋友、亲人,仍在这所谓的异兆预言里,一个个离去。到如今,偌大离园之中,不过就剩你我六人,未尝不令人心寒。我不愿再入轮回,一来是为稳固这离园地位,二来,便是不愿再去人间,受那一趟命运之旅。”
“花婆婆,其实人间,也很好的。”杜若并不认同花婆婆所说的这番话。
“我知道,你前尘往事并未断绝,虽已和家人天人相隔,毕竟有所惦记。咱们立场不同,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花婆婆神思逐渐发散,在这一片楼宇之中逐渐变得清明。
“这些年,每当我觉得万物无长久,人生百年尽皆束缚于命的时候,就会来这儿看看。这幅场景,会让我清楚地记起我的身份,记得那些为此而牺牲过的生命。”
今日的花婆婆,颇为多愁善感。
杜若在一旁听的有点发愣。
她注意到花婆婆话中提到的那些,为了离园而献身的生命。
不由得想,死了的魂魄再死,是不是就都魂飞魄散了?
那幅木源天象之上倒地不起的花婆婆,难道也会魂飞魄散吗?
“花婆婆,那幅木源天象……”想到这里,杜若斟酌着开了口。
“你不必挂怀此事。那幅木源天象虽说和你有缘,但画像之上的事,并非不能改变。眼下你只需要做好你手里的事,走好脚下的路,至于其他,尽力而为便可。”
花婆婆制止了杜若还想要说什么的势头,起身带着她重新回到了镜花堂正室。
“你去,换费心进来。”
“是。”
杜若被花婆婆的话影响的有些忧郁,她到门口招呼费老进去,料想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在花园里四处溜达起来。
没走多远,杜若就敏锐的察觉出,这一路过来碰到的花草,有点奇怪。
难道上次来,这里就有这么多的植物变异了吗?
不对,杜若记得很清楚。
当初《异化编年史》里,明明就只记载了十三种异化百草。可方才路过的如意藻、白驹观音、流石红三样,却都是一副异化过的样子……
如意藻,不是记忆中的杏黄色,而是莹白色。
据传只能靠着吸收长生木作为养分的习性,似乎也改善了。
因为方才附近并有任何一株用来饲养如意藻的长生木影子。
白驹观音也是。
份数茯苓花系,轻枝蔓叶倒还是如常,可那根部的黑色肉果,却都变作金黄色,明显就是自成循环,五感俱全的模样!
尤其最后那株流石红,最明显。
头顶流红,身下却一半花叶为青,一半为蓝,可不就是雌雄同体,可育后代的样子!
可是书上明明记的很清楚,流石红,雄株灭尽,只余了三株雌株。
到今年,更是死的只剩下一苗了么?
怎么还异化的,连子孙后代都一并解决了?
杜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园子也逛不下去了。
干脆蹲回镜花堂前,只等着费老出来,一问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