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发现,落入花鬼界的这些阴魂,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本应该被我们几人净化掉的业障。”
大祭司身前的画面再度一转,花鬼界已经变成了其乐融融的人间佳境,但其中修炼的众人脸色,却都不是很好看。
“修炼,对于他们来说,是存在骨子里的天性,即便痛苦,他们还是选择不停的修炼。因为只有不断增长的修为,才能控制住他们体内的业障之力。”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画面中,光目五人分别带了五队阴魂,往街尽头走去。
“所以我让光目五人教他们修炼,帮他们稳固住自己的戾气,虽然花鬼界中的阴魂都带着净世的责任降世,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该遭受命运不公的对待。”
“这一次,我赌对了。天象族五族的诞生,还有他们魂魄上的印记,让他们体内的业障净化的更快,困扰几族数年的修炼问题,也被一同解决。”
杜若想象了下这画面。
这不就是说,为了净化业障反而遭受苦难的花鬼界种族,被上天感动,降下福祉,免去了一生折磨,最后修为暴涨、生活无忧,皆大欢喜的剧情吗?
“可我没料到,花鬼界一些人,本就是恶念之人,没有了魂魄之中的束缚,他们开始钻研权术之道,终于生了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业障。”
画面中的几大种族,不再像光目五人在的时候那么和睦,他们争吵斗殴,整个花鬼界被法术波及的地方,犹如重回恶狱,民不聊生。
“业障这个东西,一旦生根,便不会轻易散去,它还会传染、扩散,五族众人,终于失去了最初的平衡,花鬼界也彻底沦入争权夺势的时代。屠仲,就是在这个时候,以身证道。”
五人的争斗起因很简单,屠仲做的也是很简单的事,迅速增长修为的药草,随手可得,本也不会多么困难,可屠仲却死了。
死在了他一手建立的天象族族人手中,谁也不知道那些族人是循着什么痕迹找上了他,又是怎么知道了杀死他的办法。
屠仲死不瞑目。
紧接着,便是同样死于他手的桑泽和邬黎。
温染聪明至极,屠仲身死之后第一时间,她就来找过大祭司,逼问真相。
“屠仲是我们几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人,这世间怎么会有阴魂阴兽能伤到他?”温染想用大祭司的溯洄镜回看屠仲身死前的场景,被大祭司拒绝了。
既然不让用溯洄镜,温染便想到了人魂界的观世镜,屠仲的死因最终没能瞒得过她。
天象族只用一颗小小的魔元石种,就将他的魂魄炼化成恶鬼,再不复人形,屠仲被他曾引以为傲的种族,亲手打入了无边地狱。
温染没有公开这个事实,她在桑泽、邬黎还有光目三人眼中,一朝入魔,只为了断去暗中之人的邪念。
魔魂,不会畏惧魔元石种,却也是人间另一种无边地狱,温染离开无名岛的时候,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杀尽身有业障、心术不正的花鬼界族人。
可花鬼界族人心术不正的人,越来越多,温染杀着杀着,就忘了最初的目的,入魔之后,她的性情愈发暴戾,她不再去区分花鬼界之人的好坏,反而成了花鬼界中,人人惧谈的业障之魂,大家都叫她,圣巫女。
从圣女,到圣巫女,并不是一个夸奖词,至少对温染来说,是这样的。
光目在桑泽和邬黎也逝去后,曾去劝过温染,那个时候,温染还能认得出她。
“光目,桑泽和邬黎也死了,你叫我怎么原谅这些人?”
“大祭司说,咱们五人,有因有果,如今只要我自愿入这轮回,重写史书,他们三人就可以回来。我只求你,不要再继续杀下去了,若有朝一日,你连我也认不出来,要怎么认出屠仲?”温染放声大笑,召出一个全身黑雾缠身的恶魂。
“我怎么不认得他?你看,他如今和我一样,业障缠身,明明还能活千年万年,日日却如堕地狱,不见光明。”那恶魂,已经不能被叫做屠仲,可温染看他的眼神却依旧带着当年的温柔缱绻。
光目眼眶泛红,“那好,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将这一切重归正道!”她平素鲜少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因为她害怕投入越深,失去时越痛。
可这五个人,陪伴了她数万年,早已成了她最重要的家人,她没办法再独身一人。
大祭司说过的话从没出过错,既然她说只要有人步入轮回,一切就能重回当初,那么那个人,就是她。
光目走的义无反顾,温染看着花鬼界轮回井里的水纹,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带着屠仲斩杀了又一波即将化恶的阴魂,在自己神志全无之前,亲手将屠仲和自己封印在了黑冥窟深处。
圣巫女的使徒失去依仗,被几大种族轻松灭团,花鬼界终于迎来短暂的太平。
“可我却发现我曾教导他们的魂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松动。”大祭司挥去身边幻境,在杜若身边坐了下来。
“这些年,我化去的因果,远比他们五个人,要多得多了。因果自偿,我的大限已至,魂印法术的力量,也要随我一起消逝了。”
大祭司没有将这悲惨的故事继续讲下去,她转头看向杜若。
“我们结了因,如今你就是种出的果。我说不清你和光目有什么联系,和我有什么联系,可我知道,你是那个应劫之人。花鬼界众生,愿有你为善,愿以你为始。”
今日,我就将这瞩世重任交托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