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数年之前,我与婴君的书信往来。我担忧路上会有事求他,便一直随身带着,备作信物。”
“婴君……莫非是墨家的内钜子葛婴?”
陈涉理所当然道:“你我皆熟识的婴君,这世上可有第二个?”
吴广点了点头,接过书信,信手抖开。
【四月廿七,婴白】
【年逾不见,婴随钜子忙碌于北,今得见数位北地豪侠,忽忆君容】
【君安否?……君以胜为字,却将才华虚度于中原,何处求胜……若君有出仕之意,可书信以告。北地辽阔,夷狄凶狠,自当有君显耀之所】
【惟盼切切,婴白】
这是一封请贤信。
陈涉说是几年前的书信,应当是李恪在北地立足未稳,墨家人才不济时,葛婴请陈涉出山的信笺。
陈涉如今在这里,显然是当时没有答应葛婴的请托,可吴广的关注点却不在陈涉的选择,而是信中的一句话……君以胜为字!
陈涉的字是胜,陈涉,陈胜……陈胜王!
吴广猛地一抖,手中书信坠地,在潮湿的毡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兄……兄之字,为何当年不告知于我?”
陈涉苦笑了一声:“观我一身蹉跎,有何面目称胜?”
“二位仙长……不,二位妖人是要撺掇兄长造反!”
“撺掇?”陈涉连连摇头,“广,我且问你,二位仙长如今何在?”
“他们……”
“我们不知他们是谁,不知他们何来,又何往?他们撺掇我造反,于他们有何益?”
“这……必定是有益的,只是我等不知道而已!”
“我们莫管他们如何,我只问你,造反……如今天下惶惶,大秦命在旦夕,便是将闾无兵无将,称王也险获成功!公子将相可称王,何以我……不能称王!”
“兄长……”吴广看着面露疯色的陈涉,神色惊惶,语无伦次,“兄长,王侯将相有种,你我黎庶,岂有天命?”
“天命?我问你,何以我等一来泗水,泗水便二十日阴雨不歇?何以我等一道蕲县,成龙岭便山崩阻道?”
“天地之象,不能代表什么啊!”
“你谬矣!你想想蕲县是何等地方?”陈涉死死盯着吴广,一双手不自觉就捏住了腰间的宝剑,“我们有九百人,比将闾雄厚,山石下有兵甲,只要挖出来,我等拥有了精兵!然后我们取下蕲县,蕲县之民必赢粮景从,有人,有物,有兵,有甲,还有你我这样的天下豪杰为将,我等何处不可去得?”
“若……若乡里们不愿跟随如何?”
“你可愿跟随!”陈涉猛地一声喝问,步步紧逼,“我只问,你,可愿随我做此大事?”
“我是说乡里们……造反要人,若是乡里们……”
“你可愿跟随我?愿!还是不愿!”
吴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仰头望着陈涉,他擎着剑,面目狰狞,浑身上下威仪冲天,居然像极了始皇帝出巡时,那雄浑车队予人的感觉……
吴广一阵目眩心迷,翻过身来,稽首而叩:“臣愿随我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此……甚好。广,我要你明日领百人清道。清道之时,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