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军营外围的常家兄弟和郭英所部明军,早得主将军令,分散来开,各自为战,犹如一张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朝那些早已赤手空拳着奔逃的敌人追击而去。
人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自然可以迸发出平日里难以发挥的力量。可惜这些一心逃命之辈始终只是两条腿,又怎能快得过明军胯下的战马,以及那满天乱飞的箭矢?不断有人给疾飞而来的箭矢贯穿了身体,
王弼毕竟乃是久经战阵之辈,听得朱棣的怒吼,脑中略微清醒,双目恨恨瞪视着金帐之前的龙旗,牙齿咬得下唇鲜血长流,策马斜出,朝金帐的侧翼杀去。
绣着“王”字的将骑跟随王弼而动,后军的所有铁骑皆是尾随而上,冲击而来的上万明军犹如巨蟒般滑向一侧,朝元军后军大营杀去。
数百身穿铁甲的御驾亲军虽早得海兰达将令,无奈穿戴铁甲太过缓慢,待得前方溃败下来的无数自己人冲击而来后,战马全给抢夺而去,虽没给方才那一阵乱箭射杀,但此时举步维艰,眼睁睁的看着王弼率领一群如狼似虎的明军策马狂奔而来,躲都来不及躲,瞬间给撞倒践踏而过,淹没在这势不可挡的洪流之下。
万夫长海兰达眼见明军太过势大,冲击之势仿佛山洪暴泄,无休无止一般,念及自己兵力有限,也不敢随意让全军掉头去救援,若是乱军混战之下,让一个手持钢刀的敌人冲进了金帐,都能伤了皇帝父子性命,无奈之下只得牢牢守在金帐之前,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箭术超群,勇悍之卒居然窝窝囊囊的给战马活活踩死,差点气得当场吐血。
蓝玉策马疾驰间抽出腰侧三尺长剑,左剑右枪,不断劈削突刺,朝那些转身逃走的北元士卒恶狠狠袭去。
八千多辽东明军骑兵紧随蓝玉帅旗狂飙而来,横眉怒目的挥舞手中兵器,无情收割着生命,犹如一支翻江倒海的怒龙,一头扎进了北元军营。
北元军营之中,当王弼等三路大军席卷而过后,已然被分割成了几部分,犹如被洪水肆虐过的蚁穴,触目所及,尽是一地尸体以及断手残足,奄奄待毙的伤卒。许多万夫长以及千夫长丧生在这一波攻击之中,使得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军民也是慌乱一片,只顾朝后军营地涌去。
蛮子眼见如此惨败之状,不禁胸口大痛,低头呕出一口血来。
待得他将口中鲜血吐出,脑子也略微清醒,略一思忖间已然明白,这般兵败如山之势已然非人力可以挽回,目下最要紧的还是集中些许人马,赶去中军掩护皇帝陛下转移要紧,想到这里,忙即厉声怒斥着下令,让附近那些手持兵器的北元士卒靠近到自己身周集结。
要知蛮子毕竟身居北元武官之首,在军中素有威望,加之这支元军的确乃是昔年元朝悍将王保保严训而成,甚至在明朝魏国公徐达第一次率军北伐之际,都曾被这支元军重创,故此他们也绝非乌合之众可比。不一会儿,已然在各自蛮子身周聚集了**百之众。
蛮子眼见手下这伙士卒有了主帅后,脸上的惊恐之色稍去,不禁心中略定,正待率领他们朝中军金帐所在赶去之时,耳中陡然传来一阵凄厉的人吼马嘶,刚一侧头之际,只听得耳边“嗖”的一记破空之声,血花飞溅中,一支箭矢已然贯穿了他身侧,那手持帅旗的北元士卒的咽喉。
紧接着便是密如飞蝗般的乱箭激射而来,集结在蛮子身周的数十个元军已然纷纷惨叫着中箭倒地。
蛮子眼见十数丈外,一面绣着蓝字的大旗迎风招展,紧跟而来的便是咆哮策马疾驰,数之不尽的明军骑兵,以雪崩压顶之势袭来,不禁面色惨然,嘴唇微颤。他和蓝玉素未谋面,看旗帜已然知道来的正是明朝北伐大军的统帅。
许多北元士卒虽则手持弓箭,无奈敌军狂飙而来,太过迅捷,尚不及开弓放箭,举起兵器,便给汹涌而来的敌军战马撞飞踏倒,几无还手之力。
跟随蓝玉身侧的卫士王二虎,此时浑身上下,早已被敌军的鲜血染得血迹斑斑,举刀斩杀之际,目光突然瞥见一个衣衫颇为华丽的老鞑子,尚在不远处厉声喝斥,指挥那些尚在挥舞兵器顽抗的元军,心中不禁恨意大增,双腿猛夹马腹,一马当先,急冲而上,直奔蛮子而去。
疾风扑面而来,王二虎突觉左肩一痛,已然中了敌军一箭,脑海中闪现过自己的嫡亲大哥王大虎,昔日就惨死在自己近在咫尺的那一幕,厉声虎吼之下依旧不管不顾的策马狂奔,斩杀两个北元士卒后来到蛮子身后之际,趁着对方在乱军之中尚不知觉之际,狠狠一刀搠下。
蛮子正在厉声怒斥之际,陡然觉得后心有一阵深入骨髓般的痛苦传来,嗓子中厉吼化作了泉涌般的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之下扑地而倒,利刃穿心之下,甚至没有看到杀死自己的敌人是何长相,便即一命呜呼。
王二虎抽出战刀后扬长而去,尾随蓝玉继续朝前冲杀。他自幼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待亲眼目睹大哥惨死元军刀下后,早已将满眼的北元士卒军民,视作了不共戴天的死敌,上次迫降纳哈楚所部元军后被秦卓峰强力制服,无法出手杀戮元军,仇恨已然压抑了太久,此时斩杀蛮子之后豪情激荡之下,怒吼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