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时光荏苒,日月在眼前交相更替,指缝中溜走的是抓不住的岁月,留下的是抹不去的回忆……
杨靖儿倚在山头的那棵老槐树下,任由夕阳笼罩着脸颊,天边的红霞变幻着形状,向晚的微风撩动着耳边的秀发……
安桐与她同肩而坐,与她一起望着远方,她们身后,是两个被夕阳拉扯变长的影子,身上是镀上的金边,宛若一幅唯美动人的图画。
杨靖儿训练这半个多月来,她们之间早已心照不宣,虽然在训练时充满着冷酷无情,可训练过后,她们都会难得的回归本真。
“在想什么呢?”安桐开口了,话语间满是温柔……
杨靖儿回眸望着安桐精致的脸:“桐桐,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加入共党啊?而且……就要一直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吗?”
安桐颔首浅笑,又望向远处,眼里闪过一丝悲凉:“我是北方人,那边不比这里,不比上海那么安逸,我父母都是战斗在一线的同志,虽然和日本人的较量还没有打响,可他们已经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牺牲了……”
她的话语平和,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也许在她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信仰……
杨靖儿有些心疼地望向她,低声道:“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安桐瞟了她一眼,露出一排月牙:“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都过去了……”
杨靖儿垂目,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里挺好的,有山有水……有落日,有余晖,还有这满林子的鸟儿……”安桐张开双臂,拥抱着阳光,“再说了,我也会执行任务啊,上次我们在火车上相识,就是去你们那儿执行任务的……”
杨靖儿应和着她点头,弯起嘴角,生活不就应该是这样——知道方向,还得学会满足!
“诶?靖儿,你知道吗?你真的和清姐很相像!”话锋一转,安桐瞪着圆溜溜的眸子。
杨靖儿抬眉,好奇道:“哪里相像啊?我……不觉得我们哪儿长得像啊!”
安桐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长得像,你的说话方式,行为习惯,总有点儿她的影子,好像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到这儿,杨靖儿的笑脸凝固起来,鼻子微微一酸,闪烁着星眸扭向一边,不敢去看她,良久,唇边挤出两个字:“是吗?”
安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抓起她的手,突然变得侃然正色道:“靖儿……这个年代的动荡不安,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更不是我们能预想的,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我相信……梁清也一样,没有一点畏惧!”
杨靖儿望向她,微微抽动嘴角,又躲避着她的目光,梁清离开后,自己就是唯一一个知道未来却无能为力的人。
对她来说,这是最悲哀的事情……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安桐突然起身,拍拍身后的土,轻快道。
“去……去哪里啊?天快黑了!”杨靖儿虽满心疑问,可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站了起来!
安桐拉起她的手腕:“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杨靖儿木木地跟在她身后,走向丛林深处……
也就二十分钟,杨靖儿撩开挡在眼前的最后一根树枝,映着霞光,来到一大片被休整得方方正正的土地……
这片土地上,是一丛丛高低平均的结缕草,显然是被人精心修剪过,草丛间,每隔几公分,就有一束菊花,在这红霞下闪着金光,而每一束菊花下,是一个个书本大小的大理石砖……
杨靖儿缓缓上前,眯起的双眼看清了,石砖上是一个个鲜红的人名……
瞬间,她明白了,这里……便是英雄们的栖息之地……
她的双脚轻轻走入草丛,步伐也渐渐变得沉重,杨靖儿想不到,在战争还没有真正开始前,竟然……就会有这么多的牺牲……
有的石板上并没有完整的名和姓,只写着黄包车李师傅、卖水果黄老头……
这一个个小小的大理石板,承载了多少人的血和泪,又守护了多少人的平安与幸福……
忽然,杨靖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曼,而在她的旁边,便是梁清……
她顿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刻着梁清的那块石板,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杨靖儿缓缓蹲下身子,将手伸向石板,又微微抽回,悬在空中,又伸了过去,轻轻抚摸起来……
那块石板冰冷刺骨,杨靖儿的手上下滑动,想要为清姐掸干净上面的灰尘,含在眼中的泪水始终没有滴落……
许久,杨靖儿微微张开嘴巴:“清姐……你现在……过得好吗?靖儿……真的想你了……”
说罢,难掩脸上的悲伤,整个人仿佛也没了力气。
安桐望着杨靖儿蜷缩在那儿的身影,垂目叹了口气,迈开步子走到她身后,弯下了腰,轻拍着她的后背。
“靖儿……来,起来吧!”
安桐扶着她的胳膊肘,缓缓起身,二人的目光落在眼前这片沉重的土地……
“我今天带你来,是让你知道,梁清……是我们众多英雄中的一个,你所看到的也不是全部……我想问你,抛开梁清,你做好自己加入我们的准备了吗?抛开梁清,你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吗?抛开梁清,你愿意赴汤蹈火,有可能只留下这一块小石板吗?”安桐掷地有声,目光坚定。
杨靖儿看着她,又回眸,俯看眼下梁清的“墓碑”,深深地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