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孤影,丞相府宽阔的大厅之中,香薰袅袅飘散,两名女仕跪坐在珠帘之外,无精打采的等待着主人的传唤,显得昏昏欲睡。
大厅之内,严秀丽映照着烛火,又将一份简报合上,终于伸了伸懒腰,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从简报上得知,如意与陈琳之子陈海陈子庆偷拿陈琳令符,在孟津私自参与到政事之中,以军师使者的名义,监督押运着这次筹备的五万斛粮草,已经渡江而过,向着洛阳而去。
这二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哪里想得到如意、子庆皆都是重臣子女,家中岂会不闻不问,即便是如意自幼练习武艺,有自保之能,严秀丽也在暗中安排暗卫无数,以确保她的安全,所以孟津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了如指掌,这二人所打的如意算盘,也自然瞒不过她。
但他们既然有做事之心,严秀丽虽有担忧,却不好打击如意的情绪,便令暗卫继续暗中保护,好在这一路之上有大军护送押运,并州、司隶之地又经过几次整风治理,也算是秩序井然,少有乱民流寇为乱,如意此去应当不会有安全之忧。
整日忙碌,此时终于有了闲暇,却已经到了子夜,春意虽浓,但这时已经是深夜,凉风阵阵袭来,严秀丽但觉寒意,随手披上一件披风,掀帘而出,惊醒了两名昏昏沉沉,半入梦境的女仕。
女仕急忙起身,各自拜道:“奴婢伺候夫人歇息。”
严秀丽此刻却没有半分睡意,摇头道:“今夜月色甚好,自当不能辜负,且随我去亭中稍坐。”
女仕躬身应答,各自取了外衣加身,提照着灯火引路,来到后院的凉亭之中。
严秀丽自身任官职以来,每日早起晚睡,更比从前忙碌,像这样闲适的坐在亭台赏月,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圆月当空,映照得后院之中的花草树木影影绰绰,在寂静的长夜中,更显得几分落寞。
凉意渐浓,严秀丽浅尝一口清酒,驱散了一身的寒意,目光迷离的看着天上的圆月道:“君侯此次出征有多久了?”
女仕绿豆回复道:“君侯年关刚过便已出征,算来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严秀丽揉一揉闷闷的双鬓,喃喃叹道:“时间可过得真快,转眼又过了四个月了,天下之大广阔千里,君侯每次出征,长则一年多,短则几个月,衣食不周,每日与刀枪作伴,也不知他是否康健。”
绿豆道:“君侯是铁打的身子,绝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夫人你每日起早贪黑,都瘦了好几圈,可不要累坏了身子才是。”
严秀丽苦笑道:“偌大相府,数百号人,皆要有人管束,更有军机要事不能搁置,君侯出征在外,我便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劳累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又见东侧厢房灯火明亮,身居其中的独子吕幸显然还没有睡,便令女仕传唤他前来。
女仕领命前去,稍时便引着吕幸前来。
吕幸恭敬拜道:“母亲唤儿子何事?”
严秀丽令他坐下回话,道:“已经很晚了,幸儿怎么还没有睡?”
吕幸道:“儿子知道父相征战在外,母亲也每日忙碌终日,不得片刻歇息,儿子便想着多学些学问,早些为父亲、母亲分忧。”
严秀丽看着吕幸单薄的身形,远没有他父亲年少时的体魄,倒遗传了自己多一些,再加上先天不足,虽有后来无数珍品良药增补,到底还是一个平常普通的少年。好在他勤勉刻苦,聪颖好学,虽无征战沙场之能,却有定国安邦之志,让身为父母的吕布与严秀丽安心不少。
此时听他言道心中思虑之事,更有感动浮上心头,柔声道:“幸儿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间,切不可熬夜伤了身体,学问贵在持之以恒,非一朝一夕所能建功。今日不早了,快去睡吧。”
吕幸点头答应,道:“母亲也早些休息,明日朝政处理,累坏了身子,父亲回来可要责怪儿子没有照顾好母亲了。”
严秀丽心中泛起一片温馨,柔声道:“好,快去睡吧,母亲也乏了。”
看着吕幸回到自己房中,严秀丽这才命女仕收拾摆设,便要回卧房休息。
便在这时,外院女仕疾步赶上前道:“夫人,侍卫统领传话说,军师司马朗有要事求见。”
严秀丽心中一动,军师深夜而来,必有紧急大事发生,不敢稍有延误,领着女仕回身来到了前厅之中。
前厅正有司马朗来回渡步,见到严秀丽现身,急忙拜道:“打扰夫人休息了,可是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夫人禀明。”
严秀丽吩咐女仕上茶,道:“军师坐下说话,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军师深夜亲自前来,莫非是前线战事不顺?”
司马朗摇头道:“君侯已经攻陷南阳,正领追兵追击刘备残军,尚没有更新的战报传来。只是方才收到张辽将军八百里急报,说曹操大将于禁暗中调集精锐骑兵数千人,从汝南而出,不知去向,很可能会突袭君侯后方粮道,让我等早做准备。”
严秀丽一惊,夫君如今兵在南阳,若按军情走向,此时只怕已经在做攻打襄阳的准备,身后战线漫长,粮道尤为重要,决不可有失。
而此次运送兵粮之人却是孟津并州商会的护卫兵马,人数不过数百人,况且还有如意身在其中,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而运粮之行缓慢,又道路漫长,若曹军骑兵突袭,实在是防不胜防,急问司马朗道:“运粮之行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