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半夜,慕轻寒带着玉染晴忽至。
在未央的床边守了几日,又带着玉染晴急匆匆走了。
看看一月将至,未央仍旧如前,半点不见活气。
痴玉突然在某个早上离了紫竹林,不知所踪。
左擎也不及留话,匆匆的也走了。
到底是惊动了慕征,三个月后他来时,未央还昏迷着。生产所受的创伤好了七七八八,颈后的血蝴蝶亦敛了翅,不若初时如浸在鲜血中的艳色。呼吸也还是时有时无,脉象虚无。
慕征一瞬间似老了几岁,从未央的屋子里出来如风中残烛。半句话也不说,拖着腿无力的回了自已的屋中,两日未出。
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到得过年时,两个小东西已如两团粉白的雪球,大眼睛瞪得滚圆,十分的灵动可爱。
花露整日片刻舍不得离了眼,晚上也和孩子一处睡。
云汐自有她的担当,每日里给未央亲自擦洗煎药,将紫竹林里一应事务只肩扛了,张罗着众人的衣食住行。从不抱怨,也不喊辛苦,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行事及样子。
沈洛辰心中感激她为未央所做的一切,对她越发比从前敬重。他一心守着未央,从此与世隔绝。
一年后,孩子蹒跚学步时,天下已定。
楚珏称帝以来,诸事渐安。东楚民心也稳定下来,各司其职,不再乱成一团。只楚璃外逃,在游龙信阁紧密的消息网下未见行踪,显见是安信楼早就铺好的路。
安信楼仍在,只是安家人已随楚璃外逃,人去楼空。余下些散兵游勇,溃不成军。
后宫在皇太后的主持下,被楚璃临幸过未孕的女子皆被送去了惊鸿教坊;未被临幸的哪来的回哪去,这也算是格外开恩。只那些怀孕生产过的悉数被送到了西山皇家庵堂,永不入城。
慕家轻烟小姐被特赦送还了水月山庄。
除秦衍外,东楚年轻一辈的才俊协助楚珏一同治理天下,商讨国事,三年来无一日懈怠。
南诏之战平息后,秦衍并未回朝,楚珏亲笔书信几诏之下也不见他有回音。慕轻寒劝了几回,便由着他去,只练兵与戍边上的军事,依旧以书信请教。
于国事,秦衍也不拒绝,有信必回,件件稳妥。楚珏依着他的法子,将鹿城与宁古关彻底收入囊中,并未多费额外的力气。
秦衍将虎符与信一同寄回,半句解释也无。楚珏淡定从容的让人将虎符送还了他,半字未有,其寓意不言自明。
他仍在南诏,日日读书饮酒。偌大了武陵城主府他不住,偏就赖在清觞酒庄里,一住就是三年。
站在他的门外,魏晚晚有十分的委屈。
这三年来,她日日尽心尽力打理着城主府,一应人情往来件件亲力亲为。那原本就是她的家,如今虽归在秦衍名下,他却一日不曾住过,也不曾阻止她在府中的安排,事事由着她。起初她心中甚喜,渐渐的就明白过来,秦衍根本不在乎。
清觞酒庄,那间原本属于未央的屋子,如今住着的人就是秦衍。房中所有的摆设三年未变,除了蒋淘,连掌柜的都不被允许入内。
无论魏晚晚如何劝解,秦衍半句话不答。
隔着门窗,如隔着另一个世界。
秦衍一如从前的冰冷,却比从前多了些忍耐。但凡他不愿意的事,任你说破大天去他也不应,不接话,也不阻止。
魏大鹰气冲云霄的来找过他一回,说是为了他与魏晚晚的婚事,其实心中多少有些承受不了从城主变成平民的过程,又有他结拜兄弟的挑唆,怒中便要硬闯。
秦衍任他胡为也不理会,只单他硬要入室,秦衍不干了。只一招便将他甩下楼去,寒着脸冷冷的声音平静的说道,“秦衍一生再不娶妻!”
魏晚晚泪眼相望,待确定了他不是因生气的玩话后,哭着跑了出去。
秦衍事不关已的回了房,照常看他的书。
未央屋中小书房藏书颇丰,他依着书架上摆放的顺序,一本一本拿下来细细的阅读,不问世事。这三年来他另添了一样毛病,离了这间屋子便睡不安枕。偶尔也会到崖下逗留几日,一个人在潭边怔怔发几日呆。
那个人似昨日刚刚离去,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忽然离去一般,他心中深深的期盼着某一日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她又回来了,就如从前的不期而遇。
他脸上半点殇色亦无,只决绝而沉静的在她的地方,等待着她愿意来见他的那一刻。
心中想起她,脸上的冷硬线条不由得便温柔下来,眯着眼睛瞧着她的影子印上书页,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忽然心口一疼,一口血便呕在了书上,将那个浅淡的影子淹没,随即歪倒在桌边。
这一年夏天极热,雨水又少。以至于入了秋,天气和暖,繁花未曾凋谢,虽已开至荼蘼却仍旧一片姹紫嫣红。
沈洛辰背着药篓一早便进了山,近几日间他已经连续去了三回,只等深山石崖上那株碧桃开花后采了来给未央补血。
石崖半腰间,碧桃光枝上摇曳着几点花苞,早几日就看着绿粉间半的花苞微微裂开了嘴儿,偏就不见盛开。沈洛辰仰仗着极好的轻功,从崖上提着气落在了碧桃树旁。
迎着初升的骄阳,那几片花瓣缓缓的舒展,片刻后开成碗大的一朵花,碧绿的花蕊散着一缕香气,扑面而来。
沈洛辰小心的摘下花朵放进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