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这一船上的姑娘,竟是各怀本事。
有人耳朵特别灵,有人鼻子特别灵。
一听刘青妍暗示魏兰海身上有味道,陈木枝顿时就乐了:“谁让他没事就抱着马脑袋说悄悄话。”
魏兰海此时极要形象,只能假装没有听见陈木枝的揶揄,又向刘青妍道:“稍后便去找刘少卿,女儿都如此精通马经,刘少卿想来更加了不得。”
他态度谦逊,刘青妍当然比他更谦逊,道:“我们刘家数代司职苑马寺,这些都是傍身的本事,不值一提的。”
那边,誉郡王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儿子来给自己请安,倒是跟几个小姑娘讲得没完没了,郡王妃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她跟身边的侍女道:“怕是我们的船先靠岸,他没瞧见,你去叫他过来。”
旁边的贵妇们都掩嘴笑:“是是是,谁让咱们到底不如她们招人疼呢。”
等到魏兰海与众位姑娘告辞,来给誉郡王妃和诸位王妃夫人请安时,誉郡王妃心里可委屈了。
趁着扶儿子起来,旁人听不见,誉郡王妃低声埋怨:“没规矩,刘家小姐也在,你这么大喇喇过去说话,叫外人怎么传呢?”
魏兰海却道:“儿子也不是头天没规矩。且也不知道刘家小姐在。”
誉郡王妃白他一眼:“现在知道了吧。可要比你的马好看些?”
“哟,母亲,这可不一样。黛丝是公的。五妹非要嫁于春风,你已经厥过去一回了。儿子可不像她那么不孝,断断不会娶一匹公马的。”
看着魏兰海一本正经的样子,誉郡王妃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
“好了,我又要厥过去了。你闭嘴吧。”
魏兰海一愣,叹息道:“母亲连儿子的心里话也不想听了么?”
“什么话?你留意着,说到一半要是我真要厥过去,你就咽肚子里,烂掉也别说了。”
当这几个活宝的母亲,誉郡王妃也着实不容易。
魏兰海的话,却没有一半,只有一句。
“母亲选的刘家小姐不错。”
“嗯?”誉郡王妃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转头打量着魏兰海,“你没喝高吧?”
“没,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酒呢。”
“是我儿子魏兰海吧?”
“如假包换。”
誉郡王妃挑了挑眉,叹口气:“果然年纪大了,懂事了,为了不让你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厥过去,这种违心的话都说得出口了。”
“……”
回遂园时,诸位姑娘分了两辆马车,陈木枝、郑存芳、刘青妍三人同乘。
此时刘青妍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后怕让她脸色惨白。
“我真的没有失仪吗?”她颤抖着问。
“真没有,你还跟那个魏家四郎侃侃而谈,说得他心服口服。”陈木枝一想到魏兰海吃瘪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
刘青妍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低声说:“我当时觉得自己站不稳,说完那些,手心全是汗。”
陈木枝挽住她的胳膊:“你要这么想,这魏兰海虽是郡王家公子,但有什么了不起呢,你有些地方比他还强。根本用不着怕他。”
“木枝说得对,誉王府门第是高,可姐姐你要是自己觉得低人一等,嫁进去还不得给那魏兰海欺负死。”
郑存芳嘴上劝着,心里却直打鼓。
这魏家四郎已经这样放浪不羁,魏家五郎魏兰舟,就更不知道是何等人物。
一时,郑存芳恨不能要跟陈木枝学些功夫,才觉得心里有底。
陈木枝却想到了今日宴席上的事儿,拉着刘青妍的手,正色瞧着她。
“青妍姐姐,我瞧出来了,你其实外柔内刚,跟着父亲这些年不断调防升职,见识也颇好。誉郡王府这样真正有见识的人家,并不拘泥嫡庶,你的气派拿出来,自会让人服气。”
刘青妍点头,虽还不说话,那份胆怯却少了许多。
“还有……”陈木枝与郑存芳对视一眼,又道,“你万事小心,今日这些虫蚁来得古怪。”
刘青妍苦笑一下:“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最好让我的亲事也黄了吧。”
原来她知道!
陈木枝和郑存芳原本有很多担心,既怕刘青妍脑子拐不过弯,也怕自己交浅言深、恐横生枝节。
可刘青妍竟然心如明镜,倒让她们松了一口气。
刘青妍又道:“我并不与那边一起住,就是防着某人。有人瞧不得我嫁入王府,却不知我也根本不希罕。”
可是,作为姑娘家,希不希罕,又有谁会尊重?
陈木枝知道这个话题,多讨论也无益,便道:“我们也不要管那些破人,今日结识了这些投缘的姐妹,才是真正有收获。”
郑存芳瞥她一眼:“今日我也重新认识了你。”
这一语双关,陈木枝当然听出来了,一笑,滚进了郑存芳怀里。
“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耍宝的样子逗笑了郑存芳和刘青妍,三人在马车里笑成一团。
*
王氏和王华岚正坐在水榭内,和一群贵妇们观鱼说闲话。
陈木枝和那群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去游河,她们自然知道,但王华岚觉得陈木枝简直是疯了。
和小姑娘们玩,能玩出什么花样?
能玩到金龟婿吗?
当然要和贵妇们在一起,要和贵妇们混个脸熟。
王华岚全然想不到,陈木枝根本不需要和贵妇们混脸熟,她自己就是贵女。哪怕国公府如今群龙无首,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