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挎着轻弓背着箭囊,裤腰间揣着青铜短刀或是匕首,女人拿着草叉和锄头,背后背着背篓,既有打中的野物,也有一些采集的草药。
六人穿都是破布短衫打着布丁,男人和少年脚上是草鞋,女人是布鞋,蓬头垢面很邋遢,是再普通不过的猎户,实在让人无法将之与黑巾细作联系起来。
迅速打量一番,护兵将六人带至跟前说道:
“这是我军将军,有和话都对将军说吧。”
护兵言毕,六人中为首老者恳切说道:
“将军大人,我等都是山中的猎户,无意间冒犯将军威严,还请将军恕罪。”
“老伯,你等何时进山打猎的呀,家住何处,为何打猎还要带女眷啊?”
百里燕不动声色,边问边眼色示意蒋杰转到六人背后仔细检查。
老者这时说道:
“回将军话,这是我两个儿子与儿媳,这兵荒马乱的不太平,两个姑娘留家里不合适,这不,带着一起进山打猎糊口。”
“哦…可我见你儿子与儿媳年纪也不小了,怎就没个孩子呀,难道孩子都留家里了?”百里燕继续追问,目光从六人头脸迅速看向六人的手上。
“唉……”老者一息长叹,撇头说道:“这世道,天灾人祸,大人都养不活,孩子哪里养的活,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都夭折啦……”
老者言毕,其身后两男两女紧挨着,目中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表的哀伤,似乎验证的老者方才所言。
“老伯,进山几天了呀,家住何处啊?”
“老朽家住此地西南三十里山沟中,与两个儿子儿媳中了十几亩山间薄田,勉强能够户口,于两日前进的山,今早走出没多远,便被将军手下兵士所抓,还请将军勿伤我等性命,放我等离去,这些山货野味,就当老朽孝敬将军的一点心意。”
老者示意五人放下背篓,将所得的野味和草药山货等推到百里燕面前。
百里燕低头扫了一眼,有山鸡、狐狸、獐子,以及一些草药和山货。
“老伯,黑巾军盘踞照城十多年,黑巾军就未曾抓老伯前去照城?”
“有过,老夫此前本不住山中,黑巾军闹事之后,官府也曾清剿过,但后来都给黑巾军赶跑了,黑巾军占了照城之后起初倒还好,虽然不像官府逼粮,日子还能过,但后来不行啦,粮食越发越少,我等百姓都不够糊口,老夫只好与老婆子带着儿子逃出了村,进山躲灾。”
“哦……这么说,黑巾军也不比孙国官府好到哪里去。”
“唉……谁说不是呢,我等百姓哪里管得了兵家的那些事。这位将军,我等能走了吧。”
“那好吧,不过放你等离去之前,将你等双手摊开给本将看看。”
“这……”老汉神色犹豫,片刻后说道:“我等都是一届粗人,常年劈柴种地,张弓打猎多了,手糙得很。”
“没关系,本将看过之后,便让你等离去。”
“那……好吧……”
老汉答应的很是勉强,回头与身后五人说道:
“孩子们,将手摊开给将军看看。”
六人将手伸出,手掌向上五指摊开,百里燕一双一双仔细看过,老汉的手满是老年和破口,常年张弓没有指环的保护,右手手指留下了横向的老茧,掌心仍有常年握持锄头农具产生的发黄老茧。但这种掌心的老茧也可能是练习棍类或是长杆兵器留下的老茧,很难以肉眼区别。
老汉两个儿子双手大致一般,但右手虎口明显有常年练剑产生的剑茧,左手拇指内侧也有茧,说明是经常练习盲视收剑,通常是以左手握住剑鞘,拇指前挺,顶剑卡位时会留下老茧。
要说当下生逢乱世,寻常百姓练个剑并没什么问题,但左手拇指留下剑茧的却是不多,多数都是职业剑客才会专注收剑这个动作,而普通的兵士和老卒,所佩剑鞘入口较宽,更习惯于目视收剑,而非盲视靠手感将剑收回剑鞘,作为猎户,这个细节似乎也说得过去。
而那两个女人,似乎是有意而为之,脸上摸着黑灰,其中一个女子,左脸有很大的烫伤疤痕,目光隐隐透着些锐气,手心有些老茧,却不是很厚,手也不如男子的粗糙,但是右手虎口也有剑茧,但左手拇指内侧没有剑茧,这说明此女子是将剑鞘收至眼前目视收剑。
最后是那个少年,十三四上下,老汉始终没有交代少年来历,少年小小年纪毫不怕生,敢直面百里燕目光不知躲闪,其双手虽少了些茧,但掩饰不去手指张弦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