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军此番敢于越过徐途长途奔袭霄池,是数百年来按部就班战略的巨大尝试,其准备之充分,战役决心之坚定,兵力规模之庞大,从曹驰正、牧莜决定集中全部骑兵的战略部署,就可见一斑,定是做好了最坏打算。
百里燕甚至相信,这将是自开战以来最为险恶一仗。
现场沉寂许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现场在坐的都不是外行,牧莜、曹驰正说道这个份上,谁都清楚,一场恶战将在所难免。百里燕此时想到更多的不是如何一战,而是曹驰正准备怎么让各诸侯军心甘情愿的出动所有骑兵。
正值他思索拿捏之际,曹驰正出人意料将矛头对准百里燕:
“魏将军骑战颇为精妙,咸军可否一战。”
百里燕始料未及,但转眼想到公良文九月打头阵也没吃什么亏,曹驰正率先点将,多半是为接下来拆分各家势力打伏笔。有鉴于过去时日曹驰正对咸军态度满意,百里燕相信这是曹驰正给他的下台阶。
想到这里,他忙接话说:
“咸军愿效犬马之劳,只是后勤转运,还望联军能予以照应,以解我军后顾之忧。”
百里燕迅速妥协,面无表情的曹驰正,略是浮起一丝赞许之色:
“此事魏将军尽可放心,此战关系重大,各军辎重统一调运。那现在,纪尧将军,岐军可否一战?”
“这……”
纪尧此时正拿捏不定,心里不禁再想:最好是能避过去再说。
却偏偏想什么来什么,曹驰正突然要其表态。纪尧全然六神无主,先是看了眼沈毕,又看了眼王彦飞,目光最后扫过百里燕,心里的矛盾和复杂顷刻显露无遗。
歧国眼下被晋国驻军,被卫国死怼着,曹驰正将其第二个拎出来,用意显而易见,魏贤是歧国人。咸、岐两军合流,无疑大增凝聚力,要比依附于晋国强得多。
但这时王彦飞、沈毕同时反对:
“御帅,咸、歧乃我晋国下邦,焉能独置一军,于情于理皆该唯我晋国马首是瞻。”
“哼!”沈毕一声冷哼“歧国遥居西海,被你晋远涉重洋国强行驻兵胁迫称臣,放眼整个天下,也无此等厚颜无耻的霸道之徒。”
王彦飞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当年也不知是谁,割走了歧国两百里土地,若非我晋国做主,现在焉能有歧国,笑话!”
王彦飞此言是一语三关,一巴掌打了三个人,第一巴掌扇沈毕是毋庸置疑的,卤野之战,卫国仅从歧国便割走土地两百里。第二巴掌是替沈毕打纪尧的,第三巴掌直接冲百里燕脸上去,因为他也是岐人。
卫国割了歧国两百离地,似乎是没有晋国撑腰,歧国早晚得完蛋,歧国人都应该感激涕淋才对。但卫国割走了歧国两百里地,晋国胃口好像也不小,直接割走咸国一个郡。
这是里里外外三个巴掌,打在三个人脸上,名曰”滋味各有不同“,眼红的听了能立马眼急,感恩戴德的听了能喊亲爹。
这时百里燕怒火中烧,正要发作之际,曹驰正率先开口:
“诸位,此战歧军、咸军乃是先发,晋、卫两军若愿先发,本帅可调岐军与晋军同往,咸军与卫军同往,王将军、沈将军可有异议。”
“嘶……”沈毕诧异。
“这……”王彦飞不服,纵然不服,听到先发两字,话到嘴边立马又咽回肚子。
见王、沈二人未语,几乎眼前拉黑的纪尧更没有反对的资格,因为好坏他也没得选,总不能再去贴着脸绑志国的大腿吧。
此时曹驰正又道: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此番咸、歧两军为一军,晋、赵、陈、燕为一军,卫、志两国为一军,徐国与我御客置一军,明日一早,各军北门集结,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沈毕反对道:
“御帅,赵、陈、燕皆乃西海之国,为我卫国下邦,缘何要与晋国同置一军。”
“晋、赵、陈、燕四国此来骑兵颇少,合兵可曾战力。”
“我卫国骑兵何尝又多了。”
“徐途、霄池乃卫国在南境城池,尚有羸兵马数万,莫非还比晋军少了不成。本帅正因考虑卫国此来皆为杂骑,战力羸弱,故而与志国骑兵合兵,可曾战力。若是沈将军愿独置一军,本帅也无异议。”
“这……”
沈毕哑口无言,王彦飞暗自得意。百里燕恍然大悟,这曹驰正果然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