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陈韵风代表广信公府,将广信城市槽转运使的任命文书送到百里燕手中,虽然有些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
姜闵本意是想晾晾自己,以便打磨自己心性,同时观察与赵逊的关系,以便姜闵来日方便拿捏摆布。
剿匪一事姜闵更是料定找不到马贼下落,而后在借此打压,岂料一月不到,反将横行一方的马贼老窝给掏了,姜闵岂能不惊。震惊之余自觉失策,最后想以封官许愿笼络人心,却哪里知道为时已晚。
田埂间望去金色田野,数以百计的农户收割者金黄的稻谷,陈韵风看在眼里,心中感慨颇多。
“魏贤弟,一亩可有四石收成?”
“三日前刚刚测算,不算马贼践踏的稻田,最多的一亩有四石五斗,最少的也有两石八斗,目前还只是毛估,待收割入库之后才知确切亩产。”
“唉……”
陈韵风一息长叹,百里燕不惑问道:
“陈兄何故叹气?”
“贤弟有所不知,我曾建言主公,推广荒村育种施肥,减租之法,但主公却未采纳。”
“此乃必然,陈兄大可不必如此。”
陈韵风心觉不解,顿时暗吃了一惊:
“贤弟怎知主公定然不会采纳荒村开垦新法?”
百里燕淡淡一笑:
“荒村本为荒地,开荒所需物料人力颇多,而农民、佃户又多为失地、无地者,只收两成的税负,一成的地租,反而可以激励农民用心种地,无天灾人祸情况之下付出越多,收获也就越多,农民自然越愿意种地。
而广信属地皆为广信公一人所有,广信公又怀雄心大志,减少田租势必影响税负。即便减至四成,佃户仅仅只能维持温饱,若是减至三成,佃户自然皆大欢喜,而广信公雄心大志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再退一步,耕种新法在一地尚可施行,要在偌大的广信城所有属地一起施行,没有两三年难以见效。这点道理广信公定然知晓,而两年三时间将田租降到三成,广信公又将损失多少税负,这些税负又将从何而来,广信公心中的账比陈兄更清楚。”
百里燕所言深得陈韵风认同,他说:
“是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良药苦口却利于病,主公若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农耕之事乃天下治本,不可不察呀。”
陈韵风不止一次的劝谏姜闵,减轻赋税蓄养民力,仅靠广信城一地的太平盛世,无法笼络到全天下所有的的人心,甚至连鼎炀城的种田佃户都难以笼络。
只可惜姜闵听不进陈韵风所言,凭借广信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出海口,以商业支撑着市场带来的经济红利,忽视了最基本的农业发展。
“魏贤弟,主公希望贤弟五日之内尽快上任,如此可减公府属兵与广信城兵马护商压力,从而专司剿匪保境安民。”
“不知市槽转运使麾下兵马几何?”
“可编马军五十,步军一百五,此前一直由城府司马节制,如今归广信公府管辖。但因匪患严重,各地市槽转运使一职多为空缺,兵额被城府司马兼并,因此郡县守军同时担任护商之责。”
陈韵风说的倒是实话,各地因匪患严重,聚众的山匪马贼由早年的几人十几人,逐渐发展为几十人一伙的规模,如今至少也得是上百人,甚至是几百人。员额只有两百人的马步军显然应付不了。
最简单的办法是扩充市槽转运使麾下人马,但市槽转运使原本就是肥水衙门,增加兵马就挤占了城府司马的兵额,同时又能捞到更多的油水,自然有利益派系不愿看到这种结果,尤其是大司马。
大司马名义上与太尉地位相同,用以分担太尉职权。实际上大司马没有多少兵权实权,平日只领衔全国后勤与兵员补给,各郡各县城府司马与县尉一职都由大司马推举,此时再分各地城府司马和县尉的兵权,大司马也不答应。
市槽转运使麾下兵马名义上归城府司马节制,但是收上来的税却是进税金司,天底下哪有这等借鸡生蛋,还带倒贴粮草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