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虽然只是轻呼了一声,魏尺木却听出了端倪——这黑衣人是一个年轻女子。他尚未来得及仔细分辨,只觉眼前一片寒光袭来。
原来那黑衣女子忽然掣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刺向了魏尺木。魏尺木因白日与贺茂风华动了武,此刻便不愿施展自家武功,以免泄露身份是以,魏尺木只一味胡乱闪躲,并不还手。那女子似乎也在隐瞒武功路数,以致于剑势不彰不显,威力自然也大打折扣。
那黑衣女子才攻了十招,忽然屋外火光大起,传来人马调动的声音。那黑衣女子见惊动了卫府的禁卫,只得收了长剑,匆匆闯将出去。魏尺木也将身子一纵,从屋顶掠了出去。
大内裏之中火光四起,禁卫四下拢合,朝阴阳寮围了过来。魏尺木则纵开身形,趁乱出了大内裏。然而,魏尺木才出宫门,便听得身后传来一片细微的破风之声。魏尺木头也不回,只把衣衫一扫,便将身后的暗器尽皆卷落。暗器跌落在地,却是三枚「卍」字形飞镖。镖尖上各有一点漆黑如墨,显然是淬过剧毒。
魏尺木心道:「这种飞镖倒是从未见过,莫非是佛门中人?」
魏尺木循声看去,却不见半个人影。他虽未见到掷飞镖之人,却隐隐感觉到那人就在他附近不远处。魏尺木仓促间难以察觉那人方位,只得再次纵身而去。而魏尺木所去方向并非左京,而是奔向了右京,只因他怕那人尾随身后,连累了源家。
右京人烟稀少,房屋稀疏,多是沼泽山岭,岭上又多是丛草密林,与左京近乎云壤之别,哪里像京城之地?
一路上,「卍」字形飞镖不断从四面袭来,或三五枚分射,或七八枚成团,却都被魏尺木一一化解。然而,魏尺木却是只见飞镖不见人,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到掷飞镖之人。那人却如影随形般,游弋在魏尺木数丈之外,不远一分,不近一寸。
魏尺木因夜闯皇宫之故,自然也不好开口相询,只得腹诽道:「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这般难缠。」
魏尺木正奔走间,脚下忽然一软,竟是陷入了沼泽之中。与此同时,八枚飞镖从四面八方袭来!魏尺木双掌连挥,用掌风扫落暗器,却还是闷哼一声。原来魏尺木双腿受困,虽然挥掌扫落其中六枚飞镖,还是中了两枚。如今,魏尺木脚下深陷泥中,又中了毒镖,不禁痛苦挣扎起来。过了约莫半柱香,魏尺木已陷进去半个身子,终于不再动弹。
就在此时,一点寒芒忽然划破夜空。寒芒起处,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魏尺木背后三尺处。这一刺,快若流星,又几无声息,可还是没有刺到魏尺木。
魏尺木半扭过身子,一掌将那点寒芒打飞。魏尺木此时终于瞧见了那掷飞镖之人的身影,一袭深蓝色的衣衫,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淡眉和尖目。
那蓝衣人见败露了踪迹,即刻念了一句真言,同时手上结了一个奇怪的法印。不过一瞬间,平地里忽然炸出一团白色烟雾,那蓝衣人整个人忽然消失在夜空中,不留下一丝痕迹。
魏尺木跳出沼泽,捡起那柄短刃端倪起来。这兵刃倒是十分奇特,长约七寸,似匕首,又似枪头。他从未见过这等兵刃与暗器,只得先收在怀中。
魏尺木自然没有被飞镖打中,他只是为了引那蓝衣人现身,故意陷入沼泽之中,又假装中了飞镖,这才将其骗过。只可惜那蓝衣人武功太过诡异,令魏尺木措手不及,换来一番徒劳。
魏尺木折返到源府时,天已微亮。源能有、小洛侠等人俱是彻夜未眠,在客厅里苦等一宿。众人见魏尺木平安回来,心里齐松了一口气,又见他身上泥泞不堪,便询问起来。
魏尺木换了青衫,把那短刃与飞镖给众人看,问道:「可知这是什么人的兵刃?」
源能有只看了一眼,便道:「我想尺木君应是遇到大内裏的斥候了。」
魏尺木眉头微皱:「斥候?修习忍术之人?」他想起当初黄贞被朝廷掳走时,张风尘曾说过日本有一种忍术,可以隐匿身形,唤作「斥候」。
源能有点头道:「不错,这『卍』字形飞镖唤作『手里剑』,这短匕唤作『苦无』,都是斥候专用之物。斥候是天皇布在夜里的棋子,禁卫在明,斥候在暗,一同拱卫京都,诛杀不臣。因他们修习忍术,也有人称他们为『忍者』。」
魏尺木此时思绪乱飞,心道:「这忍者倒是像我们中停莫非当初掳走诗……她的也是个忍者?只是,李唐也有忍者麽……阴阳师、侍者、忍者,想必这就是日本江湖的三大势力罢?」
源能有见魏尺木沉思不语,接着道:「说起这忍者,与你们大唐还颇有渊源。当年圣德太子建了一个秘密组织,号为「忍」,专行暗杀之事。后来空海大师随遣唐使入唐学法,数年而归,于东寺弘法,创真言宗,大唐密宗由此东传,是为『东密』。空海大师悟忍法,传忍术,忍者由此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