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那块木环,这个姓晏的干什么要关注别人身上的饰物。
晏七行缓步向我走来,徇徇而诱:“仔细回想一下,可记得这木环是用胡杨木所制?那是在无水沙漠里亦能坚强生长的苍翠生命。据说此木能活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故而有人说,世间惟有此木可比永恒。”
他的目光凝神在我脸上,片刻不肯移开,专注地研判着我的反应。刘璧跟郭解两个被他弄得满头雾水,不明白在这种白刃相见的关头,为什么说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胡话。
手攥着那代表永恒的木环,攥得紧紧的,想到什么了?沙漠?匈奴?战旗烈烈,车马隆隆?一望无垠的旷野苍凉悲壮,刀剑霍霍,血肉纷纷,万马千军奔腾如惊雷翻滚……
我霍然抬头,晏七行的眸子里射出惊喜,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道:“刘丹?……”
我举手阻止他进一步靠近,狡黠地问:“你叫晏七行是吧,哪七行?噢,让我猜猜,是不是――行不从径、行不副言、行险徼幸、行奸卖俏、行若狗彘、行尸走肉、行将就木……”
我一脸挑衅的表情,一口气说了七个“行”,听得刘璧跟郭解目瞪口呆,晏七行停下脚步,明明挨了骂却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你……还记得那日……”
我把嘴一撇大声说:“哎,你别表错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过听郭兄说我们曾经一起出使过匈奴而已,真是的,没事跑那鬼地方去干什么。”
回头问郭解:“郭兄,我是个女的,怎么可能跟这个家伙一起出使匈奴?出使外国,那不是外交官员的工作吗?”
郭解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这个这个”说不出囫囵话儿来。
刘璧说:“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讲不迟。”
他刚才打我一巴掌,现在我的气儿还没消,压根儿不想理他,于是继续对晏七行说话:“你,人长得蛮帅,功夫也不错,不过拿我的宝贝木环说事儿让我很生气,什么一千年不死三千年不朽的,世上哪有这种树?你当我是两千年前的古人什么都不懂,在这专听你胡说八道?喂,就算我真是两千年前的古人,脑子也比你灵光,别把我当白痴……我,分得清是非黑白,还有,无论什么事,”五指一旋回握成拳,“一切尽在掌握,你不用说些有的没的来混淆视听。聪明的就听我一劝,哪儿来回哪儿去,说不定将来有缘再见,大家还能点个头算是朋友,如果你不肯听劝非得撕破脸,我们三个一起上,三个对一个,恐怕你也讨不了便宜。”
这话说得――嘿嘿,很久没这么痛快随意地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了,超爽!
晏七行站在那儿不动,若有所思,也若有所悟,他在想什么?
风静静地吹过,寒冷的空气里充满了难耐的死寂,大家都在等待,在这种情形下能让大家等待的,自然是最强者的决定。
我,刘璧,郭解,都不是晏七行的对手,但是三个一拥而上,会出现什么结果呢?没人知道,因为下一刻,晏七行说了一句话:“好,本官就给你情面。”
说这话时,他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所以也不晓得收到他人情的是我们三个中的哪个,之后,晏七行纵身几个起落,消失在无边夜色。
想不到会有这么意外的收场,那二位仍在惊讶中。我快步走到刘璧面前,使出全身的力气,抡圆了手臂,“啪”地一声,给他了一记耳光,比刚才他打我那一记还响亮还狠毒,他光洁的左颊立刻肿起老高。我还不肯罢休,反手扇他右脸,刘璧倒也识相,一动不动任我为所欲为。
“刘姑娘!”郭解喊了一嗓子,刘璧摇头示意,闭上眼睛说:“接着打。”
我毫不客气,狠狠一记又打下去,立刻右颊肿起老高,我揉揉酸痛的手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着说:“别怪我手狠,因为这样才对衬。”两颊一般肿才肿得漂亮对不对?
拍拍手,扭扭搭搭地走去马车的方向。
跟我斗?小子,你还嫩点儿。
脖子上挂着的录音笔随着我的起伏在衣服里摇荡。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费尽心机的谋划往往因为一个偶然而功败垂成。谁知道呢,也许这个偶然也不是真的偶然,而是冥冥中早预备好的必然。
又有马蹄声响起,那两个离我还远,立刻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向我跑来。但是有人更快,那白色的骏马在夜色中如同白色的旋风,风驰电掣般转眼来到,马上乘客叫道:“不论你意欲何为,我都不可让你身处险境。”
话音未落,伸臂一把卷起我的身体,放置身前,那马丝毫不停,一路飞奔而下。
“刘丹,刘丹!”
“晏七行,你这卑鄙小人!”骂声和叫声远远地自身后传来。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他们甚至来不及上马追赶。
马儿奔驰着,把骂声和风声抛在身后。
“你知不知道坏了我的大事?”我又气又恼,大声埋怨道。
“看来,你记得我?”晏七行一手持缰,一手搂住我的腰,声音里带着欢愉。
“差点就忘了。”幸好有录音笔。
刘璧那小子真不幸,昨晚跟我谈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