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玉在不在刘彻手上都好,这个未央宫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小霍生日后,我给他来个挂冠归隐,不辞而别。
晏七行呢?
晏七行走后,我发现自己开始想念他,担心他是否会遇到危险?盼望他早日回来。可我不允许自己沉溺在想念里,既然已经决定做兄弟,就不该有兄弟以外的感情,我的麻烦已经太多,不想再徒增烦恼了。
这天照例到未央宫当差,闲瑕时到御花园逛逛,居然让我碰到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红蝶!更让我吃惊的是,红蝶居然被封为了婕妤,王婕妤!
看见我她很是高兴,拉着我的手一再道谢,说若非得我之力,她也不会有今日的荣宠,真是令我……汗颜!想不到无意之中竟做了红娘。(其实我更想说的是皮客,但这个词实在有损我英名。)
难怪皇帝最近见了我带理不理的,我所担心的事他提也不提,原来早有新欢了。
松了口气,又觉得内疚,因为想起卫子夫。别了红蝶前往昭阳殿,得知皇帝对她的宠爱并未因红蝶之故稍减,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又得到一个坏消息,陈皇后因为红蝶之事,对我极为不满。
“你要小心哦。”卫子夫忧心冲冲地提醒我。“皇后她本来对你便十分嫉恨,若非陛下一直弹压着,未经他准许不准她见你,不准她找你麻烦,你呀,还能这样轻轻松松在未央宫作这个女官?后来听说你无意入宫,皇后对你的憎恨才转淡,现在忽然又冒出个红蝶,唉,总之你善自珍重。”
在未央宫当差这么久,我跟皇后见面的次数有限,每次对话不过两三句,陈皇后虽然对我冷淡,但正面刁难的事还从未发生过,以为自己幸运呢,原来后面有皇帝替我挡着。刘彻对我倒是真好,不过就是太好了,好得叫人担忧。
出了昭阳殿,站在前庭内环视森严壁垒的未央宫,仿若偌大宫廷,只我孤零零一个,无所依恃,无所归属,顿时一丝冷意从头顶直窜到脚心。
宫帏深深,非久留之地。
有了卫子夫的告诫,我更加谨言慎行,托词考工室忙,如非必要,尽量不进宫。皇帝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新纳了不少美人入宫,白天忙着实行他的新政,晚上忙着宠幸一干新来的众美人,真不知他哪来的精力。不过他这么一忙对我大有好处——对我的行踪不太过问了。少了他的压力,实在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就在这时,皇帝的新宠王婕妤有喜了,消息传出,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忧喜交加之下,气氛自然怪异得很。
自古以来皇室最重子嗣,刘彻登基后,一直无所出,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居然传出刘彻不能生育的谣言来。后来,这谣言虽因卫公主的诞生消失,但刘彻一直没有儿子却也是事实,宗室与朝廷对此都关注备至,刘彻自己也深为挂虑。这阵子他频繁临幸后妃,估计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喜讯传出后,甭管高兴的不高兴的,所有宗室近支,外臣内臣都上表庆贺,稍微亲近些的,莫不亲自前往朝贺,其中包括卫青。
我已经几天没进宫了,老实说真懒得去。平常人家生小孩是喜事,皇宫里就难说了,只怕又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还是少淌这趟混水的好。
想归想最后还得去。昨晚跟卫青吃饭时,他老兄很郑重地告诉我:“陛下今日问到你,他说……”学着皇帝的口吻说:“刘丹可有日子没进宫了,莫非她比朕还忙?”
听了这话,我敢不去吗?
进宫那日正是中秋。
一大早就下雨,我的心情只得四个字形容:不是悲秋。
刘彻跟董老先生在宣室里商谈着什么,叫我在外候着,等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卢光传话说:“陛下政事繁忙,让你先回吧,明儿再来。”
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几时变成不被待见的人了?哼,不见正好。转身想走,卢光好心地提醒我道:“既然来了,不如去趟秀尾宫,王婕妤母凭子贵,不可不贺。”
如果不是在皇帝这儿碰一鼻子灰,我压根儿没想去秀尾宫。虽说这红蝶是经我“引见”入的宫,但基于先来后到交情深浅的原理,心理上更偏向卫子夫,毕竟是卫青的姐姐小霍的阿姨,跟我私交也不错,这个时候更应该去看她才对。
但是皇帝今天的态度,啧,这可是个不好的讯号。在离开之前,还是要跟他保持友好关系的,免得这位老弟一个不高兴,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来,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彻看重子嗣,也得顺势讨好一下才行。
唉,可怜的女人,还有一个可怜的我,身在皇宫,就不可能超脱。
打着伞沿着御花园向东缓行,雨雾里隐见篱下的菊花,在秋雨中瑟瑟的发抖,菊花傲霜,却依旧挡不住骤雨侵袭。任你如何孤标傲世,终究要屈服在强势之下。非干风骨,只是规律而已,花事如此,人事亦然。
肃杀的秋意浓重,夹杂在秋雨间直侵心底。
正望花出神,一声娇俏的呼唤传来:“刘大人,刘大人……”
扭头看,是卫子夫身边的宫女清商,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食盒慌里慌张地奔了过来,小脸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