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自然要告诉他,可是之后晏七行会怎么做?
正想着,晏七行来了,在外边轻声问:“刘丹,你安歇了吗?”
我站起来说:“没有,进来吧。”
晏七行掀帐帘进来,见我脸色不善微微一怔,关切地问:“身体还有何不适之处?”
我直瞪瞪地看着他,心里念头转了又转,说道:“刚才我去王帐找你你不在。”
晏七行说:“公主有事找我相商……”
“你先听我说……”我没容他说下去。“我听见于单跟右日逐王谈到我们,于单说搞定伊稚斜后,会杀我们报军臣单于之仇。”
我观察他的反应,见他先是一怔,尔后蹙眉问道:“你确信自己不曾听错?”
我肯定地点点头,把匈奴语的原话重复一遍,他听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说:“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人家都想要我们的脑袋了,我们有必要继续帮他吗?”
晏七行站着不动,低头想了好久,忽然抬起头来毅然说:“帮!”
“你疯了?”我难以置信地嚷着。“你真的以为于单坐定单于之位后,会跟汉朝修好?”
晏七行目光坚定说:“即使于单不会,南宫公主一定会。”
我忍不住嘲笑他:“匈奴的习俗你不了解吗?他们一向轻贱老弱不重亲情,南宫公主对于单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晏七行固执地说:“他毕竟有一半的汉人血统,接受的也是汉人的文化熏陶,据公主所说他从小就非常的孝顺,我相信南宫公主一定可以左右他的决策。”
我愣住了,他对公主这么有信心?
“刚刚公主叫你过去,就跟你说了这些?”我问他。
晏七行不置可否,说:“与其说我信于单,不如说我信的是南宫公主,她有这个能力。”
“那你跟我呢?于单一定会杀我们。”我开始沉不住气。“你别忘了答应过皇帝,会带我安然无恙返回长安,现在你所做的,根本是拿你我两个人的性命在冒险!”
晏七行望着我,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扭曲,吐出一口气说:“我必须冒这个险……我会派人护送你即刻回长安。”
说罢转身就走,绝无半点迟疑。
“站住!”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力气大得都出乎我自己的意料,晏七行被这突然的力道扯得脚上失了重心,转身的同时一个踉跄扑到我身上。我没有防备,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向后倒退数步,“扑通”坐到床上,接着就听“轰”的一声,简陋的木床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顿时从中间断裂,塌了。我跟晏七行鼻对鼻眼对眼,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坍塌的床上。
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们俩个都呆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然后,我们听见对方心跳声,他的,急促有力;我的,轻快纤细。两颗心都跳得很快,呼吸开始紊乱。
我努力凝聚起理智想伸手推他,发现手被他的双臂紧紧困住,没有办法抽出来,只好扯起嘴角勉强挤出笑容,说:“起来。”
以为说得很大声,岂知声音发出来好象蚊子在唱歌。
晏七行不动,只是看着我,接着他做了一件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男人都会做,而我独独想不到他也会做的事―――亲吻我。最要命的是,我也做了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并且做在他身上的事―――回吻他。
这不是我的初吻,但这是我第一次亲吻别人。
我们俩个都很热情,渐渐地浑身躁热、意乱情迷,然后……
然后我忽然清醒了过来,使出全身的力量猛地推开他,事后想想真奇怪,为什么开始时推不开他?总之我非常敏捷地跳了起来。
晏七行愕然望着我,眼神里有几分疑惑,更有深深的失望。
我不知所谓地挥挥手,嘟囔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最后说了句:“我出去一下。”转身冲出帐篷。
我一定是疯了!
躲到僻静无人的草丛里,我捂着发烫的脸心里懊悔不已。奇怪的是,这懊悔中并不包括对萧剑的负疚,甚至不懊悔刚才那个吻,我只是懊悔着会不会因为这样而伤害晏七行。
刚才他失望的眼神刺痛了我。
我是一个无法给任何人希望的人。
拿出怀中的玉佩,星光下它的莹光依稀可鉴。第一次,我脑子里浮出这样的念头―――如果永远找不回这块玉佩……我就可以不用回去了。
我吞了口口水,也吞下这个想法。
不行,绝对不行,那边还有萧剑,你不是一直在爱着他吗?你不是深信着永恒不变的爱情吗?刘丹,什么时候你也变成朝秦暮楚的女人了?
可是你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约定和承诺!
另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在心里响起。
你所坚信爱着的,到底是萧剑,还是爱情?
当然是萧剑!
我站起身对自己严厉地说,迎面的晚风清冷,吹得我热血沸腾的心冷静下来。
刘丹,就算你在人性上卑劣,在感情上你不能作卑劣的人,如果你真的变心,就要坦白承认。绝对不能因一时的动摇,而找借口来否定从前的一切,任何的借口都是对萧剑、对我们之间从小到大纯洁感情的亵渎;同时对晏七行也是种侮辱。
我转身回望,星空下屹立着熟悉的身影,是晏七行,他远远地站着,既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