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四周再度恢复了平静,潺潺流水声在耳边轻轻击打,远处湖边人头攒动、五光十色,喧闹声被湖水隔绝在了岸边,岸上岸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早就听闻荀芷姑娘擅长音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姑娘的琴技可比传闻中的更加精进。”谭柏羽笑着称赞道。
荀萱轻轻收回纤指,含笑道:“民女不过是平日里弹琴取乐罢了,偶尔献丑不值一提,哪能比得上谭会长日夜操劳商会事务,您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谭柏羽苦笑着摆了摆手:“荀芷姑娘就莫要自谦了,你虽是闺中女子,但论才学智谋丝毫不输男子,若不是考虑到你身份不便,谭某倒是真心希望身边能有像你这样的帮手帮着打理商会事务,如此我也能省心不少。”
荀萱眸子微动,不动声色道:“听闻有旧例,灯会夺头筹者,有一次加入商盟的机会?”
谭柏羽一愣,没想到荀萱会提这事,连忙点头道:“确有此旧例,莫非荀芷姑娘是打算进入商盟?”
荀萱笑了笑:“我一个女流之辈怕是没那个福分,不过民女手中有一药铺,有意归于商盟名下,不知谭会长意下如何?”
“你要将药铺归于商盟名下?”谭柏羽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几分兴味,“荀芷姑娘可知,凡是加入商盟的店铺皆要缴纳一半的利润给商盟,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荀萱镇定地笑了笑,开口道:“天下商盟行走大魏,官兵谁人不给几分薄面?我将药铺放于商盟名下,便是想用钱财来求一份安稳。”
“何况……天下商盟名盛大魏,行商自有一套规矩,百姓对商盟亦是十分信任,若是我的药铺能挂在商盟名下,必能吸引来更多人交易,相比较而言五成的利润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如今的妙生堂因背后无主,人人皆可欺,眼看就要关门,若是能求得商盟庇护,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看来荀芷姑娘早已将这笔买卖盘算明白了。”谭柏羽双手揣着衣袂,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惊讶不已,却原来荀芷费尽心机赢得花灯头筹,竟是为了将妙生堂挂到商盟名下。
此人打从一开始上船便都是有所谋算的,还真是个心思深沉的丫头啊……
“既然荀芷姑娘铁了心要将药铺放到商盟名下,谭会长何不笑纳?”一旁沉默许久的景瑢出声了,他道是荀芷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对天下商盟感兴趣了,却原来是在打这算盘呢。
谭柏羽轻飘飘地瞥了景瑢一眼,未置一词,暗道你说笑纳就笑纳,把我天下商盟当成什么?
这景瑢一开口就在帮荀芷说话,平日里也不见景瑢这么好心帮过谁,再加上方才灯船上景瑢有意无意地包庇荀芷,谭柏羽却已然能瞧出些名堂了。
再加上景瑢那话意有所指,平日里从不向人低头的赵王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向他开了金口?谭柏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事关赵王这尊财神爷,他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荀芷的提议。
只是商盟有商盟的规矩,岂会将一个亏损许久的店铺收到自己名下?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思忖之下,谭柏羽还是道:“商盟收下妙生堂也并非不可,只是妙生堂每月的利润至少也得达到五万两白银,若是达不到,即便妙生堂收入商盟名下,日后也终究被弃。”
“这有何难?本王相信凭荀芷的手段,区区五万两白银不在话下,就算达不到,剩下差了多少,本王补给你天下商盟便是。”景瑢这堂而皇之地开后门,倒是连荀芷在内的三人都给吓着了。
谭柏羽气的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总觉得景瑢这话更像是说给他听的,相比较他这个中原商会的会长,景瑢倒是更像那个幕后拍板的人。
景瑢……这是要将他的势力潜移默化地伸到商盟内部来啊!
半晌,谭柏羽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那照王爷的意思,谭某便只能笑纳了?”
“这买卖做不做的还是谭会长说了算,只是万一日后妙生堂发达了,会长可别怪本王没有事先提醒你。”景瑢依旧是那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说客的姿态。
可这话听在谭柏羽耳中,却又是不得不心生忐忑,毕竟行商之人最怕的就是官家施压。
他中原商会依靠景瑢多年,早就离不开他的帮扶,这会儿再想独善其身、各顾各的,怕是已经晚了。
谭柏羽是一个只计较钱财的商人,断没有为了脸面断送财路的道理。
左右思忖下,谭柏羽却是一声轻笑:“既是王爷好意,谭某不敢不受。”
荀萱缓过神来,便很快反应过来,景瑢这是借她来压谭柏羽,想要以此来告诉谭柏羽,在这京师究竟是谁的话更好使。
她却是在无形之中又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自己能顺利加入天下商盟全是景瑢从中搭桥,她便也不打算再计较,莞尔一笑看向谭柏羽:“谭会长放心,荀芷绝不会让您失望。”
事儿虽说是谈成了,但这莲花舟上的气氛却又再度变得沉闷起来。
安心月也是个察言观色之人,瞧得出舟上三人纷纷各有心思,若再继续游湖下去却也没什么意思,便连忙笑着起身,提醒道:“这时辰也不早了,不若咱们就在此处将龙凤花灯给放了吧。”
谭柏羽敛了脸上的阴翳,温雅笑道:“那便照安大小姐意思,在此处放灯吧。”
荀萱默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