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后一脸疑惑,但在瞧见那少年腰间帛带和玉佩的后,就恢复了平日端庄的模样。
那玉佩是那日司马澄呈上的司马璟所有之物,而那腰间帛带,正是那天悕雪给她看过的桃贵妃的留给他们姐弟二人的信物,上面的纹样则是当年桃贵妃宫里独有的蛟龙水波纹。
“儿臣来迟了,请母后原谅。”那少年在马上向荀太后拱手致歉,与悕雪之前的彬彬有礼不同,反倒是随意的很。
荀太后是个明眼人,自从悕雪不让她去探望开始,她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既然已有司马璟暗中相助,可能是另有妙计,不过眼前之人虽掩面,但声音,身形是骗不了人的,荀太后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应了声。
旁边的曹白仁斜眼撇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虽觉得有些异样,但见荀太后应了声,估计八九不离十,而且心里惦记着时辰,便向荀太后作辑行礼,道:
“娘娘,该回宫了。”表面上言语看似恭敬,但却夹杂着几分催促的意思。
“那儿臣就骑马,与母后同行,母后,请吧。”
白衣少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清亮动听声音中透出稳重之感,好似在请荀太后放心,荀太后也不能拂去二人的脸面,便忧心惴惴地上了马车。
“走——”宋公公一声,车队缓缓向宫里的方向前进。
队伍走到了街市,百姓们夹道而行,车队浩浩荡荡、鲜车怒马自然引人侧目而视,而在这红飞翠舞的芸芸众人之中,那少年的一袭白衣却愈加受到瞩目了。
而且那少年的衣着原是白色,但不知为何,随着枣红宝马的慢行,那衣料也一晃一摆的,竟然好似阳光下的水面一般,粼粼的水波,流光溢彩,少年的身上就像罩着金光一般,见之百姓们纷纷为之惊叹。
那白衣少年也不怯场,还主动跟百姓们招手,那帷帽上的薄绢也随之晃动,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那似少女般柔软的朱唇,像鲜翠欲滴苹果,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再加上浅浅的笑,人群中的少女都忍不住为其尖叫。
白衣少年见到此景,好似早就知晓一般,不禁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笑得也更加张扬了。太后听到人声嚷嚷,掀开马车的窗幕一角向外看去,见“司马霁”如此招摇过市,受到百姓们夹道欢迎,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此外,为此景象高兴的还有走在队伍里的宁瑛和姜尚义,“司马霁”受到越多百姓的瞩目,对他来说就多一份胜算。
然而,走在马车另一侧的曹白仁,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斜着眼睛也看不到马车另一边的状况,只听见人声一阵高过一阵,心中不禁烦闷,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渐渐地人声消失了,车队已经出了城,在此就可以远远地看到巍峨的宫城之墙了,只要再走一段,过了这个城郊之地,就要到达入城宣阳门,而此处是通往宣阳门的必经之路。
此处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道路交汇与此,道路之间互不相同,渐渐地就草木繁茂,已有人身那么高了。
四周慢慢安静下来,白衣少年似乎也因此失了兴致,挺直了背脊,安静地坐在马上,好像是受到了宫城威严的感召,摆出了一副储君的模样。
明明是白日,城郊却安静地出奇,气氛诡谲,连一声蝉鸣都不曾听到。
队伍缓缓前进,路程已经过半,本以为后段也会这样平安的过去时,忽然,疾风骤起,从草丛中闪现出数个黑影,宫人们瞬间慌了神,纷纷抱头鼠窜,场面一阵混乱,马车里的荀太后也察觉到外面的异样,掀开马车的门帘,就看见数十个黑影,各个手持利器,向这边冲来。
不对,准确地说,他们是向队伍的白衣少年冲来!
荀太后大声惊呼:“救驾!快来人!救驾!”
车队的首尾各有一列守卫人马,眼见前面的守卫在黑衣刺客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荀太后没有办法,之后从车窗中探出头向后望去,但才发现,居然后面还有一波黑衣刺客,远远就可听见兵刃相接的声响,“叮叮铮铮”再这无声的车道上显得愈发刺耳。
荀太后心中早已烦郁不已,她束手无策,之好重新端坐回马车中,慌乱之余瞥眼看了一眼“司马霁”,只见还如刚才那般正襟危坐的他,此时却正在一心安抚受惊的骏马。
这时,惊慌失措的宋公公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荀太后跟前,喘着粗气,带着哭腔说道:
“娘娘,快下令!向城门的守卫请求支援。”
荀太后听闻,如醍醐灌顶一般,也顾不得仪态礼节了,高声大呼,但奈何女子音弱,再加之刀光剑影的金革之声,她那声音实在微不足道,于是她对旁边的“司马霁”喊道:
“霁儿,你快帮母后喊喊,这些人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司马霁”目视前方,稍稍转头,嘴角竟微微上扬,说道: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自由办法。”
荀太后见他这般说辞,霎时间哑口无言,愣在那里。
但不一会就听见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守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四周笼罩着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要牺牲一些人了。”白衣少年喃喃低语,朱唇紧闭。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数百名士兵,他们紧紧围绕在荀太后的马车和白衣少年的周围,荀太后见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了,而那白衣少年紧闭的朱唇也有了丝松动,渐渐恢复了当初的笑意,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