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澄的动作行云流水,悕雪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之人就已经抽身离开,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橘香萦绕鼻尖。
悕雪脑中一片空白,刚才还满溢的情绪,愤怒、失望、不满瞬倾倒一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屋内的空气也在这一刻凝聚,夜晚的风从门窗的缝隙间钻了进来,发出微不可察的“嘶嘶”声,屋内的烛火也跟着晃动起来。
“羊将军过,‘男儿有泪不轻弹’,陛下却这么容易就哭了。“
司马澄声音沉沉缓缓,眼神中划过一丝怅然,一直凝视自己手上,那颗属于悕雪的泪珠,若有所思。
在司马澄的记忆中,流泪是见陌生的事情,不仅是他自己,璟王府里上下都是男人,众人秉承着“宁可流汗但不流泪”的态度,所以他也没看过谁流泪。
反倒是在见过悕雪之后,依稀看过几次她热泪盈眶的样子,或是害怕,或是紧张,或是感动。
司马澄突然起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这让悕雪感到匪夷所思,为何偏偏在现在提起?
“吾就是有泪,就是轻弹了,你想怎么样!”
悕雪趾高气昂,无所畏惧,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为了应对司马澄不按常理的回答,理不出头绪的悕雪最后居然耍起赖来。
“那也是陛下的自由。”
司马澄淡淡地回了一句,硬是将悕雪心中刚刚升起的怒火,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悕雪顿时语塞,愤怒地推了司马澄一下,司马澄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后退了一大步。
“吾要是有趣了,那你就是超级非常十分完全的无趣!”悕雪也毫不让步。
“嗯,在下好像是挺无趣的。”司马澄倒是承认得十分爽快。
此话题已死,悕雪心中暗暗感叹,自从她出要用新晋官员代替司马澄时,那就是她最后的底牌,刚才长驱直入,步步紧逼,而现在,司马澄则是声东击西,左一句又一句,让人摸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所以,陛下就是个有趣的人,而属下很无趣。“
司马澄直起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悕雪,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也多了一丝哀愁。
“陛下很少命令下人,您身边的宁姑姑和姜公公,乃至整个东宫的人都对您十分爱戴。“司马澄似乎陷入沉思。
“史上,并不是每一位皇帝都能出口成章,文采斐然,陛下却自己劳心费神,读书刻苦,主动为国学众生做出表率。”
悕雪没有话。
“陛下不将臣子视为臣子,而是先生,每日诚心向三位大人求教,听取谏言,让三位大人对您,从起初的怀疑到现在的刮目相看。“
悕雪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口中喃喃,声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
“陛下不等臣子迎合陛下的喜好,反而主动去了解国学生,还特此举办文会、武会和蹴鞠比赛。不是已经赢得了崔、卢等公子的忠心了吗。”
悕雪无力反驳,之前崔霖主动像她表了忠心,卢翊之对她下派的任务也尽心尽力。
“任命新晋官员时,陛下主动放下个人恩怨,还主动询问荀、左两位主事大饶意见,不独断,不专政,不威逼利诱,这件事已经在朝堂上传开了,可能暗地里,陛下又要得到一些大臣的支持了。“
任命新晋官员时,悕雪的确有所妥协,给那几个文采平平还嚣张的氏族公子开了后门。
“而陛下贵为帝王,出宫不带随从,这次回王府,沈大人就陛下侍卫轻装前往国子学一事,没带出行一事,在民间也是流传甚广,称赞陛下平易近人,玉树临风的也是大有人在。“
听到此言,悕雪心中不禁暗喜,想不到自己的良苦用心能被百姓们察觉。
“所以,陛下不像陛下,还想弄得属下的侍卫不像侍卫,属下是有不解,但从现在事情的发展来看,结果也并非那么不尽如人意,所以属下才想到用‘有趣“一词来形容陛下。”
当然,让司马澄感到‘有趣‘的事情绝不止这些,’有趣‘的还有悕雪这个人,让他捉摸不透,让他百思不解,但有情不自禁地想要穷源竟委,求得一解。
司马澄言止于此,悕雪听了,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一个人暗生闷气,还对司马澄了那么难听的话,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而且……每次的时机还那么差,司马澄总是无意做出一些,好像发现了悕雪真实身份的举动。
“谁叫你……话不清楚……“悕雪假装毫不在意,转过身去。
“属下随感而发,谁知被陛下听了进去,且记在了心里。“司马澄淡淡地答道。
司马澄云淡风轻的一句却吧悕雪吃得死死的,让她瞬间无力争辩,所以现在只剩下道歉了吗?
但悕雪又觉得心有不甘,谁让司马澄每次做的事,的话又是那么晦涩难懂,让人捉摸不透,好像是故意让她误会,现在又解释,搞得她左右为难。
悕雪尚未想好如何收拾这场残局,司马澄却先行一步低头认了错:
“但也是属下失言,请陛下恕罪。“
悕雪听到耳后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悄悄瞥眼,发现司马澄已经俯身,行了跪拜之礼。
“咳咳……”悕雪慌张地清咳了两声,这样主动,反而让悕雪觉得有些尴尬
“起来吧。”悕雪故作镇定。
司马澄跪着的时候,悕雪俯身看他,觉得是又恭顺,又平和,但司马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