悕雪曾经,还对此抱有一丝幻想,若璟王爷能在登基大典之前找到司马澄,那么她便可以退下这身衣冠了。
至今为止,“司马霁回宫登基为帝”这件事,只是靠卢翊之途经各郡县,张贴了安民告示,但登基大典不同,那是一场上至权力中央,下至平民百姓的一场神圣的仪式。
告示上的白纸黑字,会在那一刻活生生地展现在世人面前,悕雪的这张脸,便会被记在大豫子民的心中,这才是真正的昭告下。
悕雪现在只是穿着朝服,出入于几方殿宇,每面见大臣,虽做着皇帝才做的事情,但心中一直想着是替司马霁代行其职,但登基大殿上,她将接受上的册封,万民的朝拜,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其实,登基大典这件事情,悕雪已经半推半就,拖拉了一月有余,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然而,当司马昀将登基大典的一条一条事项赤裸裸地展现在悕雪面前时,她才发现心里的坎依然存在,却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
登基大典再迟一日,悕雪的危险就多一份,这样下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
悕雪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御书房中,呆呆地看着大门,屋外日光灿烂明媚,却照不进悕雪的内心。
……
“澄公子似乎对登基大典的事情一无所有呢。”
司马澄、裴玄灵和司马澄三人走在宫中的石板路上,裴玄灵忽然冒出了一句。
司马澄微怔,但没有回答,倒是司马昀瞬间变了脸色,露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连忙凑到了司马澄跟前,问道:
“真的吗?陛下怎么没跟你呀?”
司马昀一直以为,在他们这些公子中,司马澄是悕雪心中的一位,而且司马澄对悕雪的态度也明显要好过自己,他还因此不高兴了一阵,却没想到,现在竟成了这个样子。
“陛下决定的事情,若不需要我一个贴身侍卫知道,我便不知。”
“哦~”裴玄灵意味深长地知会了一声。
司马昀听闻,觉得司马澄的话语听似事不关己,但实则透出淡淡的怨气,他不由得狡黠一笑,声地问了司马澄道:
“怎么了?你跟陛下吵架了呀?“
听了司马昀的话,司马澄身躯一震,忽然停下了脚步,想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看着司马昀,司马昀发现司马澄停了下来,连忙转头看去。
这时,司马澄也立马恢复了平日平淡清冷的样子,重新迈开步子。
见司马澄没有回答,司马昀便自顾自地乱猜起来。
“你是偷吃陛下的桂花糕,惹陛下不高兴了?”在司马昀的印象中,悕雪似乎挺喜欢吃这些糕点。
司马澄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可是千里迢迢给人送了太师饼,怎么会偷吃那种东西。
司马昀依旧不语,但脸色似乎难看了一分,又马上改口,道:
“那……就是偷喝了宫里的金桂酒,对吧?“
司马昀其实也知道,司马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且他也知道璟王府的金桂酒就是司马澄带回来的,他也就想以此激激司马澄,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这次司马澄似乎有点听不下去了,冷言回道:
“王府里的金桂酒是都让你喝没了吗?“
“我可没有,我回去的时候,早就被羊将军给喝光了。“司马昀笑语盈盈,连忙摆摆手。
之后,司马昀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司马澄听着有些烦闷,或许是因为司马昀的第一句话就中了,为了让司马昀消停会儿,司马澄便问道:
“登基大典是什么日子?”
司马澄忽然郑重其事地发问,而且还问到了司马昀这个大鸿胪全权负责的事情,司马昀也立刻收起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答道:
“九月初五,甲子之日。“
九月初五,那还有半月不到,司马澄心中暗暗盘算着,司马昀正想跟司马澄好好炫耀一番自己兢兢业业工作的成果,但看着司马澄又开始不话了,他努努嘴,又凑过去,开玩笑似的地道:
“怎么,开始关心陛下了呀?嘻嘻”司马昀故意掩面,装作娇羞一笑的样子。
结果自然遭来了司马澄的一记白眼,不过这就是“关心”吗?有一瞬,司马澄脑子闪过了这个想法。
“甲子之日是指什么?”司马澄看出了司马昀的心思,便顺着他的意思问了句。
“干地支之中,甲和子分别排于第一位,且甲、子都对应‘九’数,‘九’乃上之数,所以尤为适合作为登基之日。”司马昀娓娓道来,“而且,西周武王攻克殷商之后,便是于二月甲子日定鼎下,所以国运延续了八百年,可见甲子日乃吉庆无比之日……”
一路上,司马昀眉飞色舞地了很多关于文历法的东西,司马澄也听得头头是道,不知不觉中,三人就来到了宫门口。
司马澄拜别了裴玄灵和司马昀两人,司马昀露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裴玄灵看着他那悲赡样子,忍不住好心提醒道:
“登基的日子近了,你都要来宫里,有什么好担心的。”着还拍了拍司马昀的肩膀,然后转向司马澄。
“澄公子,刚才你也听到陛下了,她想让这些预备官员提前入宫,聊聊书画,不过应该不止是聊聊书画那么简单吧……”
裴玄灵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或许陛下另有打算,但那也不是在下所能品评的。”司马澄微微颔首,恭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