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巷子里头,难得的热闹。
不过,此时此刻,许寡妇却是没出去掺和,守在自家的屋子里头,暗暗伤心。
她是个外乡人,自小家境贫寒,到了年纪,父母却是突得寒疾双亡,得亏她在天府县里头,有个姑母,见她可怜,便替她在天府县说了一门亲。
许寡妇当时年仅十五,思索着无人可依,于是便顺了姑母的意,嫁了过来。
本来,她的丈夫,倒也是个勤劳能干的好手,平日里头靠着帮人卸货,卖点力气活,挣了不少的钱,辛苦了几个年头,拿着省下来的钱,娶了许寡妇。
没曾想,丈夫虽好,却是个短命鬼。
新婚当晚,丈夫大喜过头,这酒喝多了,待到宾客散去,便寻思着泡个澡再歇息。
许寡妇帮丈夫备好了洗澡水,脱去了衣裳,丈夫往澡盆里头一扎,突然之间,气血上涌,直奔脑门。
这人喝了酒,酒气自那身体的毛孔向外散,这毛孔自然扩张,一泡澡,这水中的寒意便自毛孔往身体里头钻,这忽冷忽热,一下子整个人就容易气血上涌。
就这样,丈夫整个人顿时脑溢血,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喜事变丧事,这一下子,许寡妇哭得死去活来!
没了丈夫,可日子还得要继续过下去,老家那头也没个依靠的人,至少在这天府县,还有个姑母,于是许寡妇便在此处留了下来。
可虽是如此,但人言可畏。
你想想,好端端一个卖力气的汉子,看着五大三粗、健健康康的,结果一结婚,反而倒了血霉,这消息一传出去,自然难免遭人非议。
许寡妇年纪尚轻,样貌也是俊俏得很,这外头的妇女,自然心生嫉妒,便四处谣传,说她是个克夫的命,上辈子是只狐狸精,这辈子投了胎,专门来害人。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像许寡妇这样年轻漂亮的,年深日久,这胡同巷子里头,家家户户,都怕与许寡妇沾上关系,遭人议论。
即便有人同情她的人家,但平日里头也不敢上门接济,来往走动。
许寡妇年纪轻轻,接连遭遇天灾人祸,如此之大的变故,整个人便常年郁郁寡欢,也极少迈出房门,生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些年来,若不是姑母怜悯于她,时常帮衬着,恐怕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自打那天府县城外头的姬水,多了一条白蛟作祟,这全城上下,人人惶恐不安,反倒许寡妇心里头却是踏实许多,寻思着要是哪一天,那白蛟突然进城,一口将自己吃了,那该有多好。
这人啊,越抑郁的时候,越忌讳独自一人胡思乱想,越乱想便越抑郁,以至于这许寡妇,经常是以泪洗面。
就在许寡妇独自一人伤心之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了呼喊:“侄女……大侄女……”
许寡妇心神一颤。
姑母来了?
一时之间,她慌忙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连忙去开门。
“姑母!”
见到姑母,许寡妇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她现如今,除了姑母,已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
“哎呀,大侄女,我才有些许日子没见你……你……你怎么……又瘦了一圈?”
姑母一脸慈祥,满是心疼,见许寡妇这般娇弱的模样,连忙走上前来。
许寡妇低着头,却是没吭一声。
姑母瞧着她一副楚楚模样,越发心酸,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孩子……你看你这一人,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我看……要不,姑母帮你牵个线,看看有哪户不错的人家,替你做个主得了……”
许寡妇一脸忧愁,轻声说道:“又有什么人,会看得上我呢?我这命,生来如此,怨不得任何人……”
说话之间,扶着姑母,坐了下来,给姑母倒了些茶水。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别的不说,对你,我可是清清楚楚……要我说,大侄女你为人善良体贴,又大方懂事,长得也不错,虽说这命运多舛,但若寻得一户好人家,这将来的日子,未必就不能蒸蒸日上啊?你莫要担心,这事情,包在姑母身上。”
“姑母,我虽终日在这屋子里头待着,却也知道这外头的人怎么议论我,这胡同巷子里头的左邻右舍,都说我是克夫的命,我原先倒也不信……可自打我丈夫死后,我日思夜想,越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岂止是克夫?只怕……我是天煞孤星,才会害了父母……”
许寡妇越说越伤心,眼泪就开始不住地往下掉。
姑母一见,连忙安抚说道:“大侄女,你千万别这么说,这外头的闲言碎语,当不得真,你可要放宽心一些,你看……那胡同巷子口处的张寡妇,与你一样,也是个没了丈夫的,年纪四十好几,现如今不也时来运转,老来得喜吗?我听说……这灵官庙的王真人,一直有个中意的人,便是那张寡妇,现如今城外恶蛟已除,县太爷与那外乡的道士,都寻思着给王真人寻一门亲事,我估摸着……没几日,这提亲的人,便要上那张寡妇家里头了……”
“提亲?”许寡妇闻言,顿时也愣住了。
张寡妇,她自然知道,王真人她也知道,但王真人要与张寡妇成亲?
这……
这事情,若非从自家姑母口中说出,只怕许寡妇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对呀!”姑母震声说道:“你看,那张寡妇,长相虽然奇丑无比,但平日里头,为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