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禅院里,屋前栽种有一颗颇为茂密的菩提树,夏日品茗,冬日对弈,倒也为美事一桩。
这会,‘花’九随意找了点单香,‘春’生搬来一小巧的莲‘花’香座,那香座巴掌大小,绿荷叶盘,盘右侧一红顶的莲‘花’,‘花’中有孔,大小刚好能‘插’支线香进去,端的是‘精’致。
那单香是线香,中指长短,细若米粒大小,‘花’九点燃后便有一缕青烟飘渺盘旋而上,淡雅‘花’香便顷刻散发出来。
‘春’夏秋冬四丫头站成一排,挨个到那香面前嗅上一嗅,末了,再到一边安静地站着,‘春’生故意排最后一个,待她嗅完后,哪想她偏不跟其他三丫头站一块,脚步一抬,就挤到息子霄靠的‘门’边,那嫌弃的用意在不明显不过。
息子霄自恃身份,当然不会与她计较,他只往前几步,到那线香边像根柱子一样处着,从刚才在院‘门’口看见‘花’九开始,他的视线就没落在过别处,全黏她身上了。
‘花’九敛眉垂眸,呼吸都没慌‘乱’一丝,视息子霄为无物,径直将那线香掐灭,抬眸就朝‘春’夏秋冬四丫头道,“能闻出来么?”
‘春’夏冬皆摇头,唯有秋收站出来半步,圆乎乎的脸上带点欣喜的神‘色’,“姑娘,婢子闻出来了,是青桂对不对?”
闻言,‘花’九杏仁眼眸笑弯如月,“对,‘春’生,再去取支香来,秋收,再试下。”
秋收自是不断点头,她一向只会做点饭菜而已,不像‘春’生稳重,夏长聪明,冬藏还有个兄长也在姑娘手下做事,相比之下,她便觉得自己是个最没用的,什么都帮不了姑娘,如今要是能学会调香,她心头也是无比高兴的。
‘春’生动作很快,几乎脚下带风,将香品取出递给‘花’九的时候,她指尖都有微颤,“来了,姑娘。”
‘花’九点头,她重新点燃这一小搓的香粉末,这粉末呈白灰‘色’,光是那么敞放着,都有股极淡的香味散发出来。
秋收上前深嗅一口,便一口答道,“‘鸡’舌香,这是‘鸡’舌‘花’的味道。”
“对,这是‘鸡’舌‘花’的沫子。”‘花’九赞许地点头,竟有一种凭空捡到宝的感觉。
要知道,能得一个天份不错的弟子,这几乎是每个调香师父的心愿。
“秋收,你可愿跟我学调香,入我‘门’下,成为我的徒弟?”高兴了会,‘花’九笑意敛去,正了正神‘色’,就一本严肃的问道。
她特意多说了一句入我‘门’下,这自然指的便是入‘玉’氏‘门’下,现今秋收不懂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她也需继续考量秋收的品‘性’和悟‘性’。
闻言,秋收噗通一声就跪在‘花’九面前,“姑娘大恩大德,婢子永生不忘,婢子不求能做姑娘徒弟,只愿还能和以前伺候姑娘便足以。”
秋收这话,却是说出了其他三丫头的心思,她们都是极为穷苦的人家出身,亦或是父母双亡的弃儿,是苏嬷嬷不嫌弃,用心调教教导,这之后才被送到了‘花’九面前,而自跟了‘花’九,她们便在也不曾过过苦日子,更是不曾被人打骂,在深宅大‘门’看的多了,她们便知自己遇上的是个多好的姑娘。
“起来说话,有心感‘激’我,便应懂得日后怎么做。”‘花’九神‘色’淡淡,说的轻描淡写,不了解的,还当她多冷漠寡情,实际她只是觉得有些事说再多也没有,全是行动里。
这四丫头待她真心,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去。
秋收揩了下眼角,起身。
“你们去整理间房出来,作为日后的香室,一会,秋收就跟我开始学调香,早点学会,我早省事。”刚才那撮‘鸡’舌香粉末燃尽之后,便成一种淡黑的‘色’泽,‘花’九粉白的指甲尖挑了一下,便洒的到处都是。
四丫头福了一礼,就退去,唯有‘春’生落后一步,她眼神在从头至尾都不说话的息子霄身上转悠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家面无表情的姑娘,有轻叹还未逸出,就已经飘散到风中。
当整个菩提树下只剩下‘花’九和息子霄的时候,便静谧的只听闻树叶沙沙的声音,有叶随风而落,恰巧到‘花’九手边,心形互生的叶,水滴的模样,举头迎着日光,通透的像是‘玉’琢而成。
“有个人,曾赠过我一把青面水墨画的油纸伞,尔后又相送一去了叶‘肉’只余叶脉的菩提叶香囊,先生想知道这两个东西最后我怎么处理的?”‘花’九捏着叶柄,以叶覆眼,透过那翠绿的叶,就望向头顶葳蕤繁茂的枝叶。
终于,息子霄的视线落在了那遍洒香灰的地方,垂眼不吭声,只是那放在身侧的指尖有一霎的颤动,尔后又平静。
‘花’九本也没想要他能说什么,望着头顶太久,就眸有酸涩,但她不眨眼就平静无‘波’的说,“伞被我烧了,香囊被我转赠给了我父亲的姨娘,不,这会该已经是叫母亲了,你猜她用那香囊做了什么?”
不等息子霄说话,‘花’九又飞快的继续往下说,“她让我父亲深信不疑的以为她怀有子嗣,当然,这是假的,尔后故意‘弄’坏香囊,再流点血,就构陷到父亲其他的儿子身上,为自己以后的儿‘女’除去障碍。”
虽然那时她已出嫁,但吴姨娘假意怀孕这事,当初还是她出的谋划的策,她深信,吴姨娘肯定会按照这个计划一丝不苟的走下去,然后栽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