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父黑须怒地直抖,他看着‘花’九,反而怒极反笑,那声音中的蔑视如此清晰,简直是在笑话‘花’九的不自量力,“赌便赌,我还怕你一黄口小儿不成!”
眼见王师父一口应承,隔着黑纱的帷幔,‘花’九那白‘玉’般的脸上就冷笑浮起,这般的蠢货,也省的她在‘激’将,“那请王师父立下字据,封老和黑老二位师父为证。”
封老有心想劝阻,然后被黑老一拉,便歇了心思,‘花’九能‘抽’到调制七宝莲‘花’香的题,他们还没老糊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偏生,黑老又是个正直嫉恶如仇的,生平最是见不得这般下作的手段,今日的‘花’九在考核中表现极为出‘色’,让他临时起了爱才之心,这般在调香上极为有天赋的苗子,几十年难得一遇,他也是不愿‘花’九的调香之路就断送在王师父这样的小人手里,故他拦了封老。
在香行会两位长老的见证下,‘花’九与王师父各自在字据上按了手印,那字据上将这场博弈赌注写的明明白白,如若‘花’九调制不出七宝莲‘花’香,那么她便要自废双手,如若成功调制出了,那么王师父便要被废去。
对于调香师来说,一双手却是无比重要,很多的动作技艺与习惯经验全都凝结在一双手上,没了手,那便等于是这辈子都没法在调制香品。
‘花’九提出的这一赌,却是将两人的命运压了上去。
黄清有心想阻了‘花’九这场调香,然而她看着那比平常男子都纤细的背影,蓦地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觉得或许自己应该试着去相信‘花’九一次,相信她定会成功。
七宝莲‘花’香,以檀香、降真香、沉香等均经特殊炮制,按君、臣、佐、辅‘精’和而成,为上品佛香,以味清雅悠久,焚之净心著称,受各大寺庙禅院所喜,然而此香制作工艺复杂,且需要调制的降真香原料颇为难得,故此香配方所大众所知,然而能调制出来的却少之又少。
降真香,以降真木碾碎,加水研磨,用铜质长筷搅拌加炙,渗漏而出的香液是为降真香。
然,降真木,这个接近腊月的天里,整个大殷王朝都是没有的,此木通体幽香,叶、‘花’、果皆香味迥异,且生长的年份越久的降真木,香味越是经久不散,常配之,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然而,这木却是只在‘春’秋生长,受不得半点的冷,且多长于大殷之南,气候温暖适宜之处,并根本不易保存,故,在冷天里,这味香料却是连半点库存都没有。
‘花’九却根本不管那么多,只从送香料进来的小厮那挑了檀香、沉香、麝香这几种便像封老要了间清净的香室,自行调制去了。
封老很好奇,黑老同样好奇,因为从未听说过能有哪味香能替代降真香,这降真香之所以珍贵,稀少是一原因,更重要的是此香香味独特,能让闻之者身心通体都似被洗涤了一遍,罪孽骤减,顷刻便能升入仙神的舒畅。
但考核在制香这一最后环节的时候,旁人却是不能进入香室观看的,故所有人也只能在外等候,好在,这七宝莲‘花’香要想调成,必得经过三天三夜。
日渐黄昏的时候,‘花’九从香室出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细末粉尘,然后到王师父面前,就轻言道,“王师父,现在要后悔了还来得及。”
然而,调制了几十年香品的王师父又怎会这般轻易便放弃,且他还仗着自己身后能合调香世家的‘花’家拉上那么些关系,便更是目中无人,“笑话,我看是你要早点做好自废的准备才是!”
说着,他一拂衣袖,当即傲慢到用鼻孔仰息的愤然离去。
却说‘花’九转身便朝封老和黑老拱手行了一礼,“今日劳烦二位师父,待这考核过后,华某略备薄酒,还望二位长老不要推迟。”
黑老抢在封老之前,朝‘花’九摆摆手,眉宇有浅显的不耐烦之‘色’,“酒稍后在提,你先说,到底是用何香料代替的降真香?”
这话一落,封老老脸一红,他狠狠地拉了黑老一下,然后厚着脸皮就道,“小辈别介,老黑是这‘性’子,遇香便什么都忘了。”
‘花’九不以为意的一笑,诚然黑老这问题很是不合适,毕竟她考核还未完成,七宝莲‘花’香是否被调制出来,那也是要三天后才能知晓,但她并未放心上,就这会的功夫,她便觉得这耿直的黑老头甚为可爱,至少比王师父那等‘阴’险小人要好上太多。
看了看天‘色’,‘花’九便对一直陪同的黄清道,“黄掌柜,回了吧。”
黄清视线落在只堪堪掩着的香室,那张平凡的面上就有举棋不定之‘色’,“华师父,要不我在这守着,每个人看着,我怕是担心有人又动了手脚去。”
这话却是提醒了封老和黑老,两人皆是面‘色’一沉,当即都表示一会便找人过来片刻不离的守‘门’口。
然而,‘花’九只摆了下手,她理了下袖口的皱褶,那低哑的声音中就有无比的恶意与兴味,“无妨,就怕没人去动手脚。”
黄清一噎,封老和黑老也默了,看着‘花’九便根本猜不透她是个什么心思。
无人看见帷幔下的‘花’九,那微翘的‘唇’尖一点,极淡的瞳‘色’中有深深浅浅晕染而出的‘色’泽叠加而落,最后便尽数沉淀为猎人般的冰冷无情。
既然,仗着京城‘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