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了,年近了,街头卖货郎的生意也开始好的不行。每年跳灶王的习俗,是年前最为热闹的,人们三五为一队,扮灶公灶婆,于各门庭前乞钱,大人们侧给孩童买来麦芽糖,以求甜甜蜜蜜,好事连连。
孙梦和所有的人一样,探头望向长长的芙蓉街,被节日的喜庆而渲染,只是内心深处总有些渴望,若萧会来赎她吗?他府上那么有钱,要赎早就来了吧。
天空飘洒起小雪,在花木深处又轻落石隙中,那玲珑薄冰静卧水面,映出一张惆怅失落的脸,入骨相思君知否?不觉近前探头,又远处长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自从上一次见面,魏若萧再也没有来过。
孙梦自是笑自己太天真,遭遇了那么多事,还是这么的容易轻信男人的话语。
老鸨看着门外飘扬的大雪,她埋怨着:这鬼天气,把男人的热情都给冷了,这还让我青红楼有生意吗?这是要喝西北风咯。
转身便吩咐身旁:“小红,把门关了,风都灌进来了,冷死老娘了。”
小红应声去关门,门却被推开了。
魏若萧披一身雪白走了进来。
老鸨欣喜的迎上去。
“哟,您来了,小红,快,快拂去公子身上的雪花,再沏一碗热茶来。”然后又道:“今天您要让哪位姑娘陪您啊,只要有银子,你要不嫌弃,老娘我陪你如何?”
魏若萧推开了老鸨,说我要找上次那位姑娘。
老鸨哈哈笑着,眼神里却越过一丝轻蔑之意:“还不快去柴房把那死丫头给我叫来。”
魏若萧对老鸨说:“我想要了那位姑娘,您开个价吧。”
老鸨一愣:“这,恐怕您买不起吧,我青红楼的姑娘可都贵着呢。”
“您开个价吧。”魏若萧说。
老鸨打量了一下魏若萧,眼神上下左右游离,阴阳怪气了起来。
“虽然我甚少见您,但青红楼这远近十里八乡的有钱人儿,我还是有所听闻的,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那落魄的公子哥魏老爷的府上吧。您要买我青红楼的姑娘,怎么得也得300两银子,少一个子儿也不行。”老鸨转身便要离去。
对着身后的魏若萧嘲讽讥笑。
“你买不起的,听说你现在连家业都没有了,拿什么来赎你的心上人?你要是来玩儿呢,我青红楼有的是姑娘,你可了劲的玩。你要是想耍老娘,我没那闲功夫。”老鸨有些生气。
“请等一等,300两可作数。”魏若萧叫住了老鸨,老鸨回头看了眼魏若萧,她说:作数,那你作得了数吗?
说着,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那是当然,还请您立马立个字据给我,我现在就要了那位姑娘。”
老鸨随手招来笔墨,她将立好的纸书丢在了魏若萧面前:“银子呢?有钱不收老娘傻啊。”
魏若萧打开随身的包袱:“这里是310两,多出的10两算作你我茶水的银两。”
老鸨满意极了,她一边数着银子一边道:“少爷就是少爷,出手就是大方,连茶水钱都周全到了,好了,我留着那死丫头也没有什么用,她成天扮个清高气死老娘,带走,我倒省心了。
魏公子你聪明,领回去就可以当现成的爹,多美的事。”
随着旁人的传唤,孙梦看见魏若萧一身粗衣褂近在跟前:雪落肩头,面目憔悴。那幡然在心底的怜惜,不知谁将相思,牵绊落在了心尖,许多朱颜悴,许多相思碎。
他见了,连忙迎了过来,拉起孙梦的手,急促欣喜道:“走,风儿,你自由了。”
她缩了一下,不觉抽回自己的双手。
“走吧,这位少爷买了你,你是他的了,再不走,一会我反悔了你就走不成了。”老鸨说。
孙梦犹豫了片刻,这突然的自由和欣喜,心间瞬间漫散开来,在表情里生起欲放还休的花朵,便随着魏若萧拉她的手,速速离开了青红楼。
身后,雪落无声响,染了一片霜白。屋内弹琴吟唱,嬉笑娇嗔........。楼中人?楼外人?人未归?人已归?
她不禁笑了,笑出了一脸眼泪,心道:我,终于出得了这楼,也回得了家了。
家?转瞬间又迷茫划过脸庞,转身身后望去,那朱红暗漆大门,顶端悬着“青红楼”红黑色牌匾,斑点般的脱落着点点彩脂,像极了人世间苦楚的痕迹。
今天是小年,风呼啸耳际,街道行人稀疏,偶有孩童路边嬉戏玩耍,那些门口贴着的红对联,如一团火般,温暖了孙梦冰冷的心。
轻轻捧起一把雪,将脸靠了过去。
轻喃道:“是真的,我真的自由了。”她哽咽着,不断抽泣了起来。
“是的,你自由了。”魏若萧也一旁感触了起来。
她用力的点点头,内心自由畅快,即使面庞泪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