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疯了一般的哭怆着,再一次的向彩红扑了过去,内心无比的愤怒悲痛。
众人推开她,无视她如何大肆吼叫,也不再肯让她多看上一眼。
那渐渐远去的,躺在木板上的可怜人儿,孙梦多么想她突然坐起来,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死去。
那依稀的笑脸,也或陪着她一起笑一起伤心的场景......,回放在心头,又仿似听到被裘正然鞭打的哭泣声,心痛,心碎,落一地。
“抬走,抬走,赶紧抬走,真是晦气.......。”在老鸨嫌弃的语气声中,将孙梦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直到大门被“呯”的一声关起,仍然悲痛中回首,执拗的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面前浮现的,还是那个活生生的彩红,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死去的真相,只是不接受又如何?那被抬着出去的彩红,那面色惨白的彩红,那一动也不动的彩红,那任凭孙梦如何哭天喊地也不再回应她的彩红,她,再也不能唤孙梦一声‘少夫人’了,彩红,她真的走了。
孙梦是自责的,她常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也许,彩红的命运会是另一种局面。是她,让她失去了生命,让她受了不少委屈,让她挨了不少打骂,心,真是痛极了。
彩红的离去,让孙梦终日以泪洗面,不修边幅,模样颓废极了。有些男人嫌她晦气,说她成天哭丧着个脸,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见许久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人要孙梦,老鸨也恼了,便打发了孙梦去了柴房,干些打杂的活儿。
柴房的活虽然又多又杂,但总好过抛头露面,于人欢颜,倚门卖笑的日子。
娼门不胜愁,苦累也添满不了夜的孤独。
那青红楼红灯高挂,些许女子软糯香酥清脆的笑声,香艳妩媚招揽着过往的男人,轻挥舞着那红绿手绢,也或轻歌慢舞,缕缕幽香在糜音中开散而去。
柴房里王大娘媳灭了最后一根柴火,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休息去了,想必那些姑娘们水也烧够了,够用了。累了一天了,我的腰又酸又麻了,你也快点歇息着去吧。
孙梦点点头,看着王大娘沧桑迟钝的背影,这苦难的人世,她生生的红了眼眶。
想起彩红,心还是疼痛了起来。
老鸨养了一些打手,经常对付那些逃跑的女子。青红楼常有女子被卖进来,或穷困所迫,或被人强卖。不管哪一种情形,最后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命运有时掌握并不在自己手中,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只能教人活在当下。也有少数不从者,抗拒命运的人,往往最后,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彩红就是这样,她最终选择了死亡来对抗命运。
当然,青红楼这种地方,表面红花绿叶,甚是光鲜热闹,底子里却是薄情冷漠的。打死人是常有的事,老鸨对于这些被打死的女子,每次都是淡淡的一句:“拉走拉走,埋了去。”
孙梦眼前时常浮现出彩红吊死的情形,她被拖走的样子,像极了一片枯叶,风吹落地,然后被淡然的吹走。
人的生命竟如此脆弱,孙梦也常常想到了死亡。柴房旁老鸨养的伙计转悠在左右,对着迎面而来的小黑狗丢下了一块骨头。
小黑狗叨起来便一旁啃了起来。
孙梦黯然神伤了,人有时,竟活的不如一条狗那么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