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一两个时辰,门终于打开了,先出来的是祁云清,神色在微黄的灯光下有几分煞白,估摸着第一次见这种血腥的场面。
苏槿上前几步,扶住他的手,担心道:“云清,你没事吧?”
“没事。”祁云清摇了摇头。
要不是亲眼所见,这种剖腹治病的荒唐事,他恐怕不会信。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黎升平等几名汉子,神色比祁云清更要差上许多,甚至有几分惊恐,步子有些漂浮。
最后一名汉子没跨出门就软在地上,没有昏过去,只是嘴唇哆嗦的厉害。
许是被吓到了。
苏槿赶忙让李念把他们掺扶到堂屋坐会,她则去了厨房,端了几大碗鸡汤出来给他们喝,最后递了祁云清一碗。
祁云清摇了摇头,“你喝吧。”
不知那三位汉子是谁先“呕”了起来,紧接着三人都开始“呕”了,却又呕不出什么。
过了半刻钟,蒋棋才走了出来,眉间明显疲惫,沙哑道:“等他醒来看情况。”
见他们想进屋,他又道:“这会最好不要进去。”
李长松这会身子正是虚弱,加上还没醒,不宜探视。
闻言,苏槿悬着的心落了一半,他没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
白昼划破黑夜的宁静,村子里传来第一声打鸣声,惊动了谁家的狗,随即响起阵阵狗吠声。
李家,堂屋
守了一整夜的众人,神色都有几分憔悴。
吱呀一声,主屋的木门打开了。
男子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他醒了,你们进去吧。”
蒋棋靠在门边揉了揉眉心。
闻言,李白氏和李荷快步走进了屋子。
李荷瞧见李长松虚弱的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半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哽咽道:“爹。”
“哭...什...么,我..没...事。”
李长松缓慢转动着眼眸,最后视线落在妇人红着眼眶的模样上,费力的安慰她。
“爹...”
李荷紧紧握着他的手,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李白氏忍不住转头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升...平?”
李长松缓慢的扫了周围,没瞧见黎升平,语气带着几分着急。
一旁的李念温声道:“爹,黎大哥没事,这会在家休息。”
“那..就...好...”
完这句话,李长松精神明显撑不足了,眼睑下搭,缓缓昏睡了过去。
............
守到了中午,蒋棋再替李长松仔细检查,身体没有不良反应,“细细静养一两月就无碍了,要是阿爷身子有发热现象,就让冉镇上梧桐巷第三家来唤我。”
“至于用食要等排气后才可,饮食尽量清淡。”
“我回家了。”这句话他是看着苏槿的,
他出来一多了,娘肯定会担心他。
“云清,把银子给他。”
苏槿迫使自己不要去瞧蒋棋疲累的样子,她以为她会对这人恨之入骨,或者想杀了他,但并不是这样。
罢了,以后各走各的路,好也好,坏也罢,各不相干。
她不是圣母,只是站在她这个角度,这样的局面最好。
她不可能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她,这样不过是硬生生的将伤口撕裂,血淋淋的摊开,让人看出她的懦弱。
何必呢?
就当从未相识。
明明女子声音淡然,却有一种萧瑟决绝之意。
蒋棋似有所感,余光瞥了她一眼,触及她的侧脸,心里莫名有种悲伤之意,但很快就压在心底了。
他接过祁云清手里的银子,了一句告辞,就大步离去了。
少年的背影纤瘦却犹如寒冬盛开的梅花,坚韧、挺立。
以前她盼着他长大,现在他....长大了。
她眼睑渐渐向下,似蒲扇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眼眸中复杂的情绪。
突然一只大手揽上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无声的安慰。
……
李长松的事情放下心了,苏槿就进了厨房忙碌午饭,估摸着这会他们的心思也没再吃食上。
她索性下了一锅鸡汤面,先垫子肚子。
快要起锅时,她找了个大海碗装了满满一碗面条,递给一旁的李念,“舅,端去给黎大叔。”
听祁云清做手术时,血不够用,黎升平比其他人多抽了一些血。
“好。”
李念声音还未落下,李荷就开口道:“我去吧。”着接过碗,没看他们的反应,垂着眼眸走了出去。
黎家
大门虚掩着,李荷刚想敲门,木门便打开了。
她手僵在了半空中,对上汉子憨实的模样,她咬了咬唇道:“你去哪?”
“不去哪,我听见你要过来。”
黎升平不好意思的抠了抠头,遂后想到什么,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刚好出来找碗水喝。”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加上李家的厨房刚好靠着两家的院墙,只要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多多少少都能听得见。
李荷望着他道:“你身子好些了吗?”着紧张的握着碗边。
“好着呢!”
黎升平拍了拍胸膛,声音故作粗狂,以证明自己没事。
男子憨厚却让人莫名感受到踏实。
有什么触动了李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眼睑向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谢谢。”
她真的很感谢这个男人,要不是他,她恐怕再也见不到李长松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