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觉得,我们到那的时候,那栋楼里的人已经撤离了。”
林小迦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她常年都出没在一线战场,对于气息的洞察力比一般的能力者都要强不少,那时的楼中确实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存在。
而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一楼大厅的an投影设备当时也不在场,按理说这样的设备放在哪都是需要重点看护的对象,是分区行动的中枢神经。
若真的存在来不及回收的紧急状况,第一时间应该做的就是将其彻底破坏以免情报外泄,但她并没有看到设备的残骸。
按照现实的情况,防卫部并没有探测到骸的出现,而戚天凌又在第一时间被困住,那他们应该没有将an设备完整带走的时间才对。
无论哪一条都与情况不符合,这一切的背后像是还有着更深一层的什么东西,冥冥中她觉得缺少了一些关键的线索,他们与真相的距离可能就是那么一条线索的距离,却显得如此触不可及。
“算了,现在再怎么想也没用,现在东部分区彻底沦陷,目前只有集结剩余力量,针对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展开行动这一条路可以走。”
“哎,戚哥你真坚强,出了这么大事搁我身上,我指不定要慌成什么样。”
安以然不禁感叹着,但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脚被狠狠地踩了一下,刚准备偏过头去抗议,迎接他的则是林小迦那道凌厉的眼神对他说着少多嘴,让他想起那首歌叫会说话的眼睛。
“父亲常对我说,他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做好了面对可能到来的一切的觉悟。”
他将凌乱头发向后理了理,紧盯着路面的眼睛略微有些出神。
“还小的时候,他把一张机票放在我的面前,对我说眼前有两个选择,是去那个北边靠海的城市生活,四季都可以享用口感温和的刺身,隐藏自己的能力,远离这一切,还是留在他身边,直到哪天去面对那终将燃起的战火。”
戚天凌伸出手摘下别在领口的倒三角纹章,精细的做工远非那些镶嵌在墙体上的logo可比,他的手指抚摸着银质纹章的缺口,那是在战斗中被骸的利爪磕坏的。
其实他说了谎,戚天明根本就不曾给过他两个选择。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温暖的光从玻璃窗中洒进来,父亲少见地竟然回到了家,自己开心地和过节一样,蹦跳着穿过正筹备着晚餐的保姆与私人管家,迎向步入玄关的高大身影。
虽然那天的餐厅只是比平时多了一个人,但在他心里却像是多了一整个世界。
属于孩子的心声自然瞒不过父亲的眼神,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通往异国的头等舱单程机票。
“小凌想不想去这个地方?”
“想!”
“不过你要一个人去哦,那地方可好玩了,有你最喜欢的海,还有好看的花,出海的船,鱼生更是想吃都吃不完。”
“我一个人去玩多没劲!爸爸不一起去吗?”
“爸爸工作很忙,好多事没了爸爸不行呢。”
他擦了擦手,看着面前不满地嘟着嘴的孩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不是去玩,小凌子有没有想过去那个地方生活呢?”
孩子的感触总是敏锐的,戚天凌觉得今天父亲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淡淡的金光在他的瞳孔中时隐时现,却又有一丝于心不忍。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到现在他才明白了一些。
是希翼,是挣扎,还有专属于成年人的犹豫。
“小凌过去了之后就可以远离这个危险的世界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快快乐乐地长大。”
那时他又怎么会懂呢,那闪烁着的一厢情愿。
他只知道在自己一把抓过机票撕地粉碎,用幼稚而坚定的嗓音说出,要一直陪在爸爸身边时,父亲眼中露出强行压制的欣喜与自责。
幼小的他张开嘴,心中的话再次毫无遮拦地出口。
“所以不要小看了戚家人的觉悟。”
戚天明目视前方的黑瞳无比镇定,没有丝毫迷茫的声音像是击中了安以然的灵魂,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感叹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