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泰山府君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鬼差将赤萧铭送出泰山,地府的门关闭后,赤萧铭愣愣地站在那里,消化着泰山府君的话。
“你好好想想,你的臣民,真的都是人吗?或者,你自己,真的是人吗?”
一抬头,阳光照在脸上,好刺眼。
从东地回来后的赤萧铭把自己关在异北阁近数月,再出来时,最先找的人是礼师。
“城主,您找我?”礼师向赤萧铭行礼。
“嗯,先坐吧,”赤萧铭也在桌案边坐下,侍女奉上茶水和果点,赤萧铭抿了一口,道,“我不在的这几年,辛苦你了。”
“为城主效命,是我等的职责,谈何辛苦。”
礼师还是那张憔悴脸,整个人看上去更削瘦了,头发紧紧贴着头皮,薄薄地覆了一层,在脑后紧紧的束成一个发髻,看上去更显的老气横秋。
“发生这些事,害了木疆错,迷心这丫头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我的错,”赤萧铭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他们啊…”
曾经的异北双翼如今落得这么一番下场,人人谈之可惜。
“世事无常,这些哪里又是您能够想到的的,城督大人做这些也是不愿您太过自责,他希望咱们异北能好好的,请城主大人万万不要负了木疆错大人的心意啊。”礼师叹了口气。
木疆错在异北虽比不上迷心得威望,但他在位之时为异北城尽心尽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到现在,在城中提起木疆错,无人不对他倍加称赞。
“我都明白。”赤萧铭点点头,将剩余的半杯茶水一饮而尽,缓缓开口,“我这些日子在异北阁翻阅了不少的书册,道是说异北城建城至今,也是曾发生过几次大的劫难的,最早的一次,是在扈家家祖进入五周门之后发生的?”
“这?这小人的确不知啊!”突然被提及家祖,礼师慌了神。
他向来都是这样,最害怕别人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可却还是会莫名的心虚,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一样。他自小就胆小懦弱,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不崭头露角,小心翼翼地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千万年前的事,你我自然是不知的。我也是偶然翻看了一本古籍才了解这些,说那时候城中好多人都得了一种怪病,起初会使人头疼乏力,接着就是四肢瘫软无法行为,瞳孔的颜色会越来越浅,最后会死,死的时候眼瞳会变成灰白色,身体里的骨头像是全部化掉一般,整个人没有骨头的支撑,就像一团肉一样瘫在榻上,扶都扶不起来。”赤萧铭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那盘桂花糕上,语气如常地将他所知道的这些讲给礼师听,“那之后城里死了不少人,后来,有人说是在异北岭遇到大仙亭的大仙显灵,把破解之法带回了城中,道是说出了城北门再往前去有一处冰湖,将生了这种怪病的人置于湖中一个时辰,采湖底的水草团成团,塞进病人口中,再将人带回家好生照看,病情就会有所好转的。很多人照着这个法子做了,果然有效,身体是恢复了正常,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以前的好多事,行为举止也变得奇怪起来…只是那时候人已经救回来了,就算是损了些记忆也是无妨的。我记得古籍上说,看到大仙显灵的人,也是姓扈的。”
话说到这,赤萧铭侧了脸淡淡的看了礼师一眼,这一眼里未含半分深意,却把礼师吓得赶忙跪倒在地,额头抵在地砖上,拼命磕头求饶,
“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啊!这些、这些事情小人是真的不知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城主饶命、求城主开恩啊!城主!”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赤萧铭赶紧放下茶杯去拉礼师。
“不不不、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小的只是个普通的货郎,祖上那些事情小的真的全然不知啊,小的在城中一向本本分分未曾有过半分的忤逆之心,求城主饶命啊城主!”
礼师死活也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讨饶。
“只是随便聊聊罢了,你怎么就...我的意思是,你们扈家救了异北,这是大功一件,我这哪里是有向你问罪的意思?”赤萧铭拉他起来,无奈的笑道,“你怎么什么罪名都争着往自己脑袋上扣呢~”
“城主大人、您、您不是要治我的罪啊...”礼师缩着脖子小声确定了一遍,得了赤萧铭的应声之后才抖着身体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来。
“我也是想起来才同你聊聊,现在木疆错出了事,迷心丫头也同我也生分了,现在这城中能够和我说上话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赤萧铭摇摇头,脸上尽是无奈的苦笑,“城中的事情你处理的不错,桃一他们几个小子也是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你们都是好样的。只有我这个所谓的城主,还跟以前一样无能啊...”
“城主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才是是异北最重要的人。”礼师劝慰道。
“我记得书上说,在那种怪病肆行之前,异北之主还不姓赤,那时候扈家和赤家势力相当,甚至扈家的实力要更强一些,后来这灾祸带走了扈家近半数的人,也是从那之后,才慢慢衰败下来的吧,到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
“是、”
被人提起自家的家史,礼师脸上未见半分不悦,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