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见她这个模样也没嫌弃,他们家东西便宜,往日里也有打扮粗俗的人来买东西,东家都要求众伙计平常对待。
“这位大娘买些什么?”伙计热情的询问。
比起兴坪的豆腐坊,这里更大,装潢也更好,可张翠还是一眼就瞧见了显眼处摆放着的酱油和腐乳。
“不买东西,我寻人。”张翠难掩激动的心情。
“寻人?”伙计疑惑,“敢问您所寻何人?”
“宋珍珠”张翠缓缓的吐出三个字。
“宋珍珠?”伙计小声重复了一遍,语带疑惑。他知道东家夫人姓宋,但具体闺名如何,还真是不清楚。
张翠见他犹豫,心道莫不是自己想错了?略一思忖,便再次开口:“那石勇,可有这人?”
伙计马上点头:“有,咱们豆腐坊的东家便是石勇,大娘您可是找我们东家?”
张翠难掩激动,本以为山穷水尽,没想到石家如此有本事,铺子都开到上京里来了:“对,就是找他,他人呢?”
“东家不常在豆腐坊”,伙计道,“大娘若是寻人,可去他家中。”
上京豆腐坊雇了许多伙计,石勇和珍珠只在刚开业的时候日日在店中,如今运营稳定,只偶尔过来瞧瞧,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忙着制作商品和同各大酒楼谈生意。
“他家在哪里?”张翠又问。
伙计刚要开口,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又咽回去了,颇有些警惕的问:“您是什么人,为何要寻我们东家?”
“我是她亲舅母”,确定了店铺主人的身份,张翠倒是颇有些摆上长辈的谱了。
“亲舅母?”伙计有些怀疑,脑子转的也快,“并未曾听东家提起过,您若是东家的亲舅母,为何却不知道他家的住处?”
“我……”张翠语结,顿了顿道,“我是宋珍珠的亲舅母,便是你家东家夫人,难道还框你不成?”
那就更不可能了吧,伙计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妇人,穿的破破烂烂,背上背着一个破筐,里面还尽是些烂菜叶子,说这人是宋夫人的舅母?谁敢相信。
这伙计也是近日才知晓,东家夫人宋氏,与宫里头的娘娘那可是一家人呢,皇亲国戚!这老妇人若真是宋夫人的舅母,怎会如此狼狈?
张翠也没想到,自己这话一出,伙计愈发不信了,可她也没什么有效的法子证实,只得反复强调:“我真是她舅母,嫡亲的,不信明日我叫她舅舅来?”
伙计颇有些无奈的道:“您就是把舅姥爷叫来也没用啊,若真如您所说,那您自去家里寻便是,又何必要来同我这小伙计说。”
“可我不知她家在哪里。”张翠没好气的道,“所以才来问你。”
“真舅母怎会不知……”眼看着车轱辘话又要来一遍,伙计赶紧打住了,“大娘啊,您若不买东西,便赶紧走吧,左右我们东家和夫人今日都不在。”
“你真不肯告诉我宋珍珠家住何处?”张翠又问了一遍。
伙计摇了摇头,看到有新的客人进来,赶紧忙着去招呼了。
张翠无法,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只得先行离开,想着等明日叫王长山来试试。
那么大的店铺啊,这宋珍珠真是出息了,随便孝敬她这个嫡亲舅舅一些,她们就再不用过这样苦哈哈的日子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略晚了些,王长山都已经回来了,他忙累了一天,到家连口热水都无,见了晚归的张翠,难免没有好脸色。
张翠却仿佛没见到他的臭脸似的,放下背篓便凑到男人跟前了。
“你猜我今日看见什么了?”张翠神秘兮兮的道。
王长山戾气颇重:“你还有心思瞧热闹?我们在家都要饿死了,赶紧做吃食去!”
张翠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兴奋的道:“宋珍珠,是宋珍珠啊!”
王长山抬头,显然也十分意外:“她来上京做什么?”
张翠便接着道:“她和石勇在兴坪开的那家豆腐坊你还记得吧,我今日在上京看到家一样的铺子,装潢的特别贵气,想是花了不少钱的。”
“你见着他们了?”王长山眼神一亮。
“没有”,张翠摇了摇头,“不过我进去问了,东家就是石勇,只那伙计不信我,不肯告诉我他二人的具体住处。”
王长山听了若有所思,进而问道:“是只石勇一个人在上京,还是珍珠也在?”
张翠一愣:“这我倒没问清楚,应是两个人都在吧,怎么?”
“若是只石勇一个就好办,若是珍珠也跟着进京了,怕是……”王长山略有些迟疑。
“她在不在你都是嫡亲的舅舅,难道还真能放着咱们不管?”张翠信誓旦旦的道。
“从前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王长山埋怨道,“若是当初不将宋家姐弟三个赶出去,这往后该有多少益处。”
“当初……”张翠有些气短,“当初谁又能想到会有今日?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想了想,又道:“不过如今这里可不是大湾村了,上京重地,天子脚下,宋珍珠若是敢不孝,咱们就,就去告她们!”
王长山不置可否,但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明日你也别去上工了,跟我一块去豆腐坊看看。”张翠又道。
“嗯”,王长山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叮嘱,“若是见着了人,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强势了。”
“还用得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