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几天来,他连续审阅奏章,发现薛国观对奏章的票拟,最合他的心意。当然了,也还是有不少奏章的票拟,让他觉得还是有些问题,就用朱笔批了,打回去让薛国观自己看,等到他能知道如何处理最好之时,崇祯皇帝就能从繁重的奏章批阅中解脱出来,可以放心地让薛国观去处理了。
当然,这不等于说崇祯皇帝就完全不管了。奏章批阅的抽查,大政方针的制定什么的,也还是要亲自参与的,这个是不能马虎的。
辅臣办公所在。如今只有三位辅臣在此办公,要处理全天下的奏章,不可谓不忙碌。
陈宝庭并另外一名内侍,各自捧着厚厚一叠奏章来到这里,堆在了薛国观的案几上,而后对他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让他再好好看看这些奏章的票拟,特别是朱笔批示有问题的地方。
说完这些之后,他们就回去复旨了。
薛国观看着那么多被打回的奏章,一时之间,不由得有点愣神。而边上,另外两个辅臣看到只有薛国观的奏章被打回,心中都松了口气。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微微摇头。
其中方逢年想了一下,站了起来先吩咐内阁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而后来到薛国观的面前,低声对他说道:“听说曹公公依旧还是东厂提督,可见皇上还是信任有加啊!”
薛国观闻言,抬头盯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你看,皇上并没有驳回我们的奏章,却单单驳回了你这么多奏章,个中意思……”方逢年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呀,薛老弟啊薛老弟,你太冲动了啊!别忘记了,温首辅是怎么走的?”
还能怎么走,就是扳东厂提督曹化淳不倒,被反击报复了!
薛国观自然知道,因此脸色很是不好看,有点气愤地说道:“难道我当日没说对,要是厂卫监督得当,我大明朝何至于糜烂至此……”
“薛老弟……”没等薛国观说完,方逢年好像恨铁不成钢地加重了语气,打断了他的话道,“皇上宠信阉宦,你又何苦去惹他们呢?要我说,你私下里给曹公公赔礼道歉,然后找机会,弥补下那日的过错,替厂卫说些好话,也不要再搞借款之事。那就没这么多事了!”
“对啊!”杨嗣昌听到这里,也踱步过来,附和方逢年道,“如今已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则我看皇上就不仅仅是打回你的奏章了!”
薛国观听到他们两人这一唱一和,忽然回过神来,当即冷笑一声道:“难道我当时说错了?我大明朝就是厂卫有问题,所以官场上才会乌烟瘴气,贪官污吏才会肆无忌惮!”
“他们既然都伸手拿他们不该拿的银子,难道如今朝廷急缺钱的时候,向他们借点就不行?”薛国观说到这里时,又明白了一点,看着他们两人道,“我们身为大明内阁辅臣,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总得拿出一些担当来吧?”
方逢年和杨嗣昌见他冥顽不灵,不由得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
他们不喜欢什么,薛国观却偏要说什么,就听他冷声说道:“你们放心,此事由我向皇上谏言的,自然由我承担。皇上说了,战事结束之后再说,那我等战事结束便公开上奏,把这事摆明面上,让皇上不得不应对,到时候铁证如山之下,看厂卫还怎么推卸责任!你们所担心的钱粮,也定会有个着落!”
说完之后,他就不理这两个同僚了,自己拿起被打回来的奏章看起皇帝的意见来。
茅坑里的石头,真是又臭又硬,还是一点没变!杨嗣昌见此,心中骂着,甩袖走回自己座位去了。
而方逢年则是呆看了薛国观一眼,还想再劝劝,就说道:“薛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如此蛮撞,到时候可别连累了家人啊!”
闻声,薛国观抬头,盯着方逢年,冷声说道:“是怕连累了你们吧?”
他心中也很是不满,他们两个,同为辅臣,看着大明朝官场的黑暗,不但不向皇上谏言,反而还想拦着自己,呵呵,越是这样,到时候就越是要用内阁的名义,谁也不要想置身事外。
薛国观当然知道,他一个人就太容易遭受攻击了,如果是以内阁的名义行事,那承受反击的能力就会强很多,皇上就是再不靠谱,也要考虑整个内阁的态度。
方逢年被他一说,顿时气得脸色一红,当即转头就走,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就不应该过来劝他!
不过他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身子,转身看向薛国观,语气也冷了地说道:“内阁还没有轮到你来做主的时候,首辅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说完之后,他就不管薛国观如何反应,转身走回自己座位去了。
而薛国观却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被这句话给吓住,似乎就是爱咋咋的态度。
这一幕场景,又被薛国观身上的窃听种子,反馈给了崇祯皇帝。
对此,崇祯皇帝不由得有点意外,同时也提醒了他,这薛蛮子还是可以的,有必要来当这个内阁首辅才好!
而如今的内阁首辅刘宇亮,崇祯皇帝并不满意,特别是他窃听到刘宇亮和曹化淳的对话,就感觉这个人胆小怕事,根本没有直面满清的勇气,也就没有直面整个腐败官场的勇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刘宇亮都是大明首辅,且刚担任大明首辅没几个月,要是直接撵走他给薛国观让位的话,有点说不过他撵走,如此才好扶薛国观当大明的内阁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