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楼上只剩下了嬴钺和小楼两人。空气似乎也从冷冽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刚走到青骢湖边,就看到燕翎卫急急忙忙往这边赶,王冕和我说......这边出了事,”她一脸复杂的看着嬴钺,“结果是朱代玉。他怎么会发疯?”
“你一走他就来了,手里拿着一柄刀,嘴里说着......”
“说什么?”
“要杀熊澜!”
“又是熊澜!天天惹事!”小楼生着气,手上不由自主使上了劲,忘了嬴钺受伤的手还没抽出来,嬴钺一声痛呼。
小楼讪笑,随即嗔怒:“有那么疼吗,不就是捏了一下,小气!”
距离朱代玉酒楼闹事,已经过去了三天。嬴钺手上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仍然每日和小楼出去玩耍,也是托了手伤的福,柳玄特地同意他可以不用来参加训练,因此还遭受了熊澜的白眼。
他想起了熊澜嫉妒的眼神,嘿嘿一笑。
正走到院落门口,几个银袍的燕翎卫战士突然从门里走出,双方都愣了一下,战士们立刻见礼:“少将军!”
见嬴钺一脸疑惑,一名战士笑道:“是将主给您的礼物。我们已经安置完了。”
嬴钺心下疑惑,匆忙告了谢,一进屋,一座苍木的剑架放置在床前,上面蒙了一块红绸,红绸下有长长的凸起。
这应该就是柳将军的礼物了,他上前掀起红绸,愣在了原地。
红绸下是一柄无鞘的长刀,通体漆黑,暗无光泽,似乎黑夜被绝世的刀匠融入了这一段钢铁之中。
然而这并不值得惊讶,最令嬴钺惊讶的是,这柄刀他无比熟悉,三天之前,在湖边的酒楼上,嬴钺挡在熊澜身前时,它的刀锋冷酷无情的划过他的手掌,至今隐隐作痛。
他凝视着刀刃,冷光里似乎还挂着血迹。
就这么看着,刀锋上似乎无形之中探出了无数双手,牵引着他,一步步走到面前,直至脸颊上都闪烁寒气。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提起了那把刀。
也许是错觉,他听到黑刀低沉地龙吟了一声。
仿佛尘封了千年,又一次握住了故人的手,豪情,眼泪,一时间涌了上来,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我们在一起,就可以抵挡全世界。
我们在一起背靠着背,就可以勇敢面对所有的恶意所有的嘲笑所有的讥讽。
他眼眶一热,把脸贴在了那柄刀上。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想了起来。熊澜到了。
他们并没有事先约好,只不过光顾这个院落的除了熊澜便是小楼,小楼从来不会敲门,她的路,一直都是墙头和后院......
嬴钺胡乱抹了把脸,打开了门。
熊澜一下子挤了进来,进了门就转头怒吼:“推我干嘛!”
嬴钺惊讶的看见小楼也从门里挤了进来,“小楼?你怎么走门了?”
小楼原本带着笑的脸突然冷了下来,隐隐含煞:“怎么?打扰少将军了?看来我必须要翻墙才行是吧。”
“没没没......”嬴钺小声嘟哝。
小楼哼了一声,进门躺在了床上随手拿起嬴钺枕边几本书,翻了翻,又一脸鄙夷地丢下:“什么啊?怎么全是兵书?无趣!”
虽然嬴钺免去了训练,可柳玄照样给他安排了一摞的兵书来看,美其名曰先学术,再练身。
虽然嬴钺和熊澜都没懂那到底有什么意思。
“咦?”还是熊澜发现了床前的那柄刀,他伸手想要触碰。
嬴钺突然心里一痛,出声喊到:“别碰!”
熊澜被吓了一跳。
嬴钺挠了挠头笑了笑,自己也没明白那是怎么了。
“这不是......朱代玉的那把刀吗,怎么在你这里?”
“柳将军送来的。具体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明白。”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小楼突然叫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你说,熊澜有了一把刀,”她指了指熊澜又指了指嬴钺,“你也有了一把刀,我也有一把刀,咱们三个人都有了刀。”
“怎么了?”嬴钺呆呆地道。
“笨啊你!”小楼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这说明我们是好朋友啊!”
嬴钺和熊澜面面相觑。
“一群傻瓜。和你们说话真是对本姑娘的侮辱啊。”
她倒在了床上拿起兵书翻来覆去地看。
熊澜突然来了兴致,在嬴钺耳边低声说了一阵子,然后一溜烟跑了。
“他又怎么了?”小楼坐起来问道。
嬴钺摇了摇头:“他不让我说。”
小楼叹了声气,“我现在是发现了,你真是个榆木旮瘩!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我问也不说?”
“不说。要守信用。”
“唉。”小楼一声长叹,瘫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