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的办事效率自然是极高的,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副上好绸帛装裱的画卷来。
檀香氤氲,画卷在谢小白的面前徐徐打开。
画卷之上,画着一名穿着靛色宫裙、头戴蝶恋花步摇的粉雕玉琢女娃娃,手中提着一盏花灯,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仿佛正在看着画外之人。
流火纹、小山眉、桃花眼、樱桃唇,“她”好似上天雕刻出来的玉娃娃,无一处不精致,完美似伪。
“她”的桃花眼微微弯着,笑容透出满满的违和感,明明是幼童,却露出不属于“她”年龄与阅历的桀骜讥诮之笑。
“她”漆黑的瞳仁不带一丝光亮,眼底毫无笑意,眸中的漩涡仿若要将所有人卷入深渊,万劫不复。
谢小白描摹了一下画中女童的眼睛轮廓,想给这位不知姓名的画师加个鸡腿。
这位画师的画技实在是太好了,把她那便宜徒弟拉仇恨的神情画出了七八分,让她一下子就能确认画中之人的身份。
人的外貌或有相似,气质却千差万别。
这幅仿若天地万物皆负了他的嘲讽脸,旁人可学不到其中精髓。
谢小白扶额:真没想到,她那便宜徒弟都是活了快一百年的修士了,竟然能豁出去一张老脸,解锁女装新技能,以此来躲避天道追查。
看看这漂亮的小裙子,还有这坠着流苏的步摇,谢小白无力吐槽。
她到底教了个什么样的徒弟出来啊,实在是太苟了。
谢小白状似随意地把画一卷,丢在自己的书案上,“行了,原是本座相差了,你们继续去寻清越,把搜寻重点定在西洲。”
属下领命退下。
谢小白坐回椅子上,阖上眸子,捋起思路来:
她这边找到了徒弟不假,但她不能立刻去寻他。
吕长歌会立刻抹杀他的。
再等一等,等到苏玲娜长大,等到吕长歌对这个位面的影响力更微弱。
她和苏玲娜才能想办法在吕长歌手里救人。
就算这个位面打不出ge,至少也不该是be。
谢小白睁开眼,已经暗中下了决定。
这一等,便是等了十年。
小小幼童,已经出落成貌美的“娇娘”,即将继任留梦宫宫主之位。
苏玲娜成了这一代的天之骄女,不足二十岁,便突破金丹期,离开苏家,四处游历,踏遍九洲,寻找清越踪迹。
齐渊二度被退婚,大受打击,化悲愤为力量,沉迷修仙,日渐头秃,名字挂在初云榜第一,再也没掉下去过。
吕长歌对位面的控制越来越弱,他受到越来越多的“设定”束缚,无法再为所欲为。
他若是想要干涉下界,除非亲自入红尘轮回走一遭,重新投成凡胎,再走一遍修炼路。
可这么一来,耗费的时间足够让清越把九洲毁上十遍了,他还不如留在天上,为谢小白和苏玲娜开开气运上的外挂。
这么长时间过去,吕长歌也知道自己一无所获,定然和这两个女选手有关系。
吕长歌心很累:女快穿任务者就是麻烦。说好的三打一变成了他一打三,两个友军直接挂机,和投敌也没毛区别了。
现如今只能发挥辅助作用的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先由着她们了。
等这两个任务者不听老人言,掉坑里摔疼了,自然便会记住,和觉醒nc玩劳什子怀柔攻略,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还是直接抹杀来得方便快捷。
而此时此刻,吕长歌觉得麻烦的女任务者谢小白,见时机成熟,正动身前往西洲,欲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小白这回的修炼资质直接被点满,借着初云令的威能,在十年间突破了化神期。
她使出缩地成寸之法,不过是在地上跨了几步,便走到了西洲境内。
她穿着初云仙府的道袍,站在留梦宫门外。
这里聚集着无数前来参加少宫主继任大典的魔修,谢小白周身冒着的浑厚且绵长的仙气,让人想不注意她都难。
她犹如掉入烈火之中的一块寒冰,身上冒出的寒气被周围的火焰之中无情吞噬,寒气的源头却一点都不见融化,仿佛丝毫都没有受到恶焰的影响。
“站住!”
谢小白被拦了下来,视线落到叫住她的人身上。
“没……没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吗?”
守门弟子被她这么一看,气焰弱了下来,指了指留梦宫外头挂着的牌子,上头写着:“道修与狗不得入内。”
“今日是本君徒弟的继任大典,本君这个做师父的,不能来观礼?”谢小白轻笑了一声,手掌之上浮现出一个水球,球中的景象不断变化,仿若自成一界。
守门弟子的三观在那一刹那被颠覆,惊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留梦之术?”
她说她是少宫主的师父,少宫主明明在修炼之上无师自通,哪里来的师父?
不待守门弟子反应,谢小白跃过她,轻车熟路地跨入留梦宫大门。
等看清面前的景致,谢小白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滞:这个留梦宫,完全不是她熟悉的亚子。
原本这里应当有一座九曲长桥架在活水之上,现在溪流被堵了,池塘被填了,桥被拆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石碑伫立在空地之上,上头密密麻麻写着留梦宫弟子的名字,倒与初云仙府的初云榜瞧着挺像。
石碑下的台阶上,还坐着几位捧着书卷的女弟子,正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浑然不受外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