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奔了两个时辰,翻过了一座又一座荒无人烟的陡峭山峰,秋月终于看到了一处建筑。
那是一座坚固的巨大宫殿,建在方圆数十亩的巨大广场中央。
“看看我狐门圣宫,宏伟吧?”未狐炫耀的带着秋月绕着宫殿飞奔,以后,她就是这圣宫的主子了。
“怎么没有门?”秋月对宫殿的坚固和巨大毫无兴趣,但对绕行四周却看不到门忍不住问了出来。
“狐门圣宫,本就没有门!”未狐骄傲的道,“这是一座坚固得令敌方无从下手的巨大石堡!”
“好吧,我只想能快些见到宫主!”秋月对什么狐门圣宫没丁点兴趣,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不由己,只想见到宫主后,看能不能从宫主身上下手,求得她放自己回去。
“那你闭上眼睛,我加速吧。”说完,秋月耳中又是风声尖厉,只好闭上了眼。
但她能感受到,未狐是踏着奇怪的步伐继续绕行广场,然后逐渐向外扩展,最后从巨大的树洞钻了进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便站在了悠悠殿的门外。
门虚掩着,但因里面正传出凄婉的琴歌声,未狐不敢冒然弄出声响。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琴声如泣,歌声若叹,寂寞无人可亲,凄惨孤独无依,只听一声,便直叫人痛断肝肠。
秋月心有所动,只几息,眼泪便叭嗒叭嗒的滴落下来。
身旁的未狐也极受感染,眼眶发热,心道,宫主的琴技又上了一个层次啊。
“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荒无人烟的山峰与沟渠啊,漫无边际的荒凉与空寂啊。我的琴声飞过苍茫的峰峦,为何只有孤单的飞鸟,我的歌声飞出无垠的旷野,为何只见失群的小兽。
秋月终于忍受不了多年郁积的伤痛,蹲下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琴声止,歌声哑。
“宫主,这女孩叫秋月,天生一颗乐感心。”未狐轻轻推开门,躬身凛道。
然后是,无尽的沉寂。
“你,去吧!”良久,宫主无力的挥手。
“是。”未狐急忙出门,并招呼走了门外侍立的侍女。
宫主一招手,双肩正耸立不止的秋月平空飞到了宫主身后。
门,轻轻关上。
“当——”又脆又低的声音,萦绕整个悠悠殿。
宫主机械地转身,竟挑断一根弦。
“孩子,你,你右大腿内侧,是不是有个梅花胎记?”宫主上下打量着秋月,忽然颤抖着问。
“啊?”秋月大吃一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宫主。
宫主眼睛柔和,泛着泪光,脸,却被银狐面具遮住。
“孩,孩子……”宫主突然伸手将秋月抱进怀里,紧紧的拥着,“孩,孩子,妈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我娘?”秋月惊慌的大叫,拼了命的挣扎,“我没有胎记,我没有娘,我没有娘,我没有娘……”
宫主怕伤了秋月,急忙松手,哀哀地道:“孩子,我们那儿不兴叫娘,你还是,还是叫我一声‘妈’,好吗?”
“什么‘马’?”秋月脑中一片混乱,痛苦地摇着头,摇着头,忽然指着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宫主惊慌的盯着秋月,心里满是恐惧与愧疚,眼里却满是柔情与泪水,哪里肯离开半步。
秋月脑中疼痛不已,心儿更是痛得痉挛,她艰难的举起琴架上的古琴“哗啦”一声砸在门上,又将桌上的茶具扫落一地,哭喊道:“我没有娘,我没有马,也没有骂,更没有麻,你给我出去,出去,快出去啊……”
“好,好,好,我出去,我马上出去。”宫主狼狈的跑了出去,“未狐,未狐,……”
未狐和几个侍女赶来的时候,秋月已经痛晕在地。
现在,她在悠悠殿发了一天的呆,又被未狐逼着学了半天的“妈”,可她依然学不会这个“字”。
是的,她从心底里抗拒着这个字,只要一到嘴边,声调就会不由自主的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