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的剧烈反应,杨炯没空计较,只是继续追问,“这么热的天,怎么来的风寒?总得讲得过去吧!”
不过,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大夫的注意和思索。大夫没有再反驳斥责,放下笔,眉头皱起,左手又捋上了胡须,脑袋开始又点又摇的。突然,两眼大睁,精光闪闪,正在点点摇摇的脑袋高高扬起,右手拍了一下桌子,连声叫嚷,“老夫明白了!明白了!”
迎着杨炯疑惑又期待的目光,大夫开始给他解释。大夫的意思是,虽然现在是七月盛夏,酷热难耐,但在虎头山上,却是要比山下边要凉很多,尤其在晚上。一旦睡觉不注意,就容易着凉,再加上山上风大,若是门窗没有关好,一夜下来,风寒就能入侵。再者,杨老夫人是女流之辈,身子骨自然没有男子那样能抗风寒。
这么一说,杨炯心里的疑惑才完全消去。待大夫按照自己的方子把药抓好,杨炯又跟着惠姑去灶房里熬药。因为没有熬药的经验,杨炯就负责烧火,在大夫的指点下,不时用吹筒鼓风,脸上沾满了烟火灰。
熬制了个把时辰,杨炯小心翼翼把药到出来,鼓着腮帮子一顿猛吹。试好汤药,杨炯双手捧着进了杨西施的卧房。
这时,杨西施已经醒过来了,垫着枕头靠坐在床上。见杨炯端着汤药进来,脸上立马洋溢着欣喜和欣慰的神情,“我儿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吃过晚饭没?怎么脸上好多灰?”语气也是洋溢着欣喜,只是声音有点嘶哑,没了以往的婉转和圆润。
杨炯小心翼翼把药碗放在桌上,又用衣袖抹了一把脸,这才回答杨西施的话,“听说娘生病了,我便回来看看。晚饭是吃过了的,娘就别记挂我,好好养病才是。娘,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来给你喂药。”
仿佛杨炯来了,杨西施病就好了似的,神情要生动得多。噗呲一笑,甚是开怀,“我的傻儿子,娘又不老,何况又不是多大的病,哪里需要你来喂药。我自个来就行!”
娘俩又争执了会,最后杨炯没拗过。杨西施端着碗,一边喝着药,一边跟儿子说话。
“我儿,最近有什么要紧事没有?”
杨炯不想让杨西施知道官府进剿的消息,免得影响病情康复,故作轻松道,“山下能有啥事。儿子每天都是看看队伍训练,或者自个儿练练武,偶尔派人出去收点钱粮,很是逍遥快活哩。”
“嗯,那就好!如今我们虎头寨也算是有点格局了,不过,炯儿你也不要懈怠。成大事的人,就不能小家子气。这点人马,还远不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呢。”杨西施和儿子说话,很容易进入教子模式。
见杨西施病着都一心记挂自己的事,杨炯心里酸涩,情绪激荡起来,“娘,刚才大夫说了,娘的病是风寒,就是山上凉气重、风也大。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风寒入侵。”
杨西施没太在意,顺口接着话,“是呢,山上啥都好,风景也好,就是太凉了,尤其是夜里。现在都七月了,你看,我这床上还是盖被子哩。一开始盖,觉得热了点,若是睡着了蹬开了被子,半夜里又是冻醒……”
听着杨西施的无意诉说,那些个含辛茹苦、忍辱负重的抚养场景,在杨炯脑海里一幕幕跳过。杨炯情不自禁说道,“娘,我不要你在山上住了?”
“那住哪里去?”
“住城里去!对,住城里!”宛如一道闪电划过杨炯心里。
“我的傻儿子,咱们现在都落草为寇了,哪能住城里去。都是大当家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孩子气?呵呵”
杨炯没有辩驳什么,见娘笑起来,也陪着欢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