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绾香自然是等过的,那些度日如年的岁月浮光掠影般划过脑海,那些惦记、心慌、思念与焦切,一齐涌上心头:“黎明到暮霭,初春到隆冬。但幸运的是我等到了,所以这心也不似槁木。”
“我之所以求王爷带我进国公府,就是想了却心事。”
“那你想见的人,见到了吗?”
卫芮摇了摇头:“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结果。他的心思我明了,我的心思他也明了。
王妃能走在王爷身边不容易,万不要因为我这样一个人引出误会生出隔阂,误了这样好的情分,就是罪过了。”
她的眼睛里是珍惜,也是羡慕。她心如死灰,绾香却能在那摊死灰里找到点点星火。
两人初见,便说了这些话,不禁叫人觉得情浅言深。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王妃与我都是命苦的,不过王妃要比我命好些,会遇上王爷。”
听到这,绾香倒也顾不得什么情浅言深,什么初见与否,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芮低头笑了下,绾香知道她是不想叫自己看到她微红的双眼,所以才尽量的低头去看手里的酒盏:“他啊,是世间最有才情的男儿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芝兰玉树般的人,也是我不该招惹的人。早些年我无意看到他的诗集,仿佛隔着星河与之相望、对话、谈天说地。
我抱着那本诗集读了千百遍日夜,期盼与他见上一见,终于在百宁候的局子上见到他,远远的望了一眼。淡淡的一眼,却似天雷勾地火一般轰烈。”
她终于敢抬起眼睛看着绾香:“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王爷与王妃夫妻同为一体,本不用我多说什么的。
不过,卫芮不希望你们多走一丝弯路,愿你们琴瑟和鸣永结同心。毕竟这世间啊,一爱难求。”
绾香看着她的琵琶,因为她的那句‘一爱难求’沉思了好一会,最后起身离开:“多谢你,王爷在席位上等我,我该过去了。”
见她站起来,卫芮赶忙行了礼,随后目送绾香离开,消失在桥的那一端。该出现在这桥上的人,到底是没有出现。
卫芮似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摘下自己头上的碧玉簪放在案桌上,抱着琵琶离开了。
不远处的绾香站在角落眼看着她离开,对于她的失落和悲痛,竟也感同身受。为何会这样真切呢?难道是因为她的小曲唱进了自己心里?
绾香在那站了好一会,竟看到刚才来请萧怀瑾入席的小公子走到月桥旁边,拿起案桌上的碧玉簪,对着发了好一会的呆,随后露出失落的眼神,和卫芮像极了。
看着他离开,绾香也去了席面上,安静的坐在萧怀瑾身边,卫芮那句‘一爱难求’还萦绕在耳畔经久不散。
眼前萧怀瑾不停的给自己夹菜,绾香的心里也生出一句:恍然知爱。
宴席散却,绥国公一直送萧怀瑾上了马车。他心里明白,萧怀瑾能来国公府,便是将国公府在皇城的地位撑得更高了。
不管他是为了那个小歌姬,还是为了自己的姐姐永晟公主,这个情分绥国公都领了。
两个人都醉醺醺,从城东到城北要穿过长街,自然是要听一听车外的喧嚣。
萧怀瑾紧握着她的手,等着她问自己和卫芮之间的关系。可她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你我都不再府上,杳儿会不会趁机偷偷溜进府?”
萧怀瑾瞥了她一眼略显不满:“除了这件事,你就不关心些别的?”
“别的?王爷说卫芮吗?”
“是。”
“王爷与卫芮如同我和甫玉,有什么好关心的?”
“我把她带进国公府,你可知道为何?”
绾香点点头:“知道,她同我说了一句‘一爱难求’。”
“是啊,一爱难求。”
说话间,萧怀瑾更珍惜的握紧了绾香的小手,如此难求,怎可轻易放手?身旁的人轻声说着:“卫芮费尽心思想要见的人是国公府的小公子吧?”
“你都知道了?”
“佳人只求一见,想等的人却迟迟不来。她离开的时候十分难过,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那小公子就到了。”
“到了又如何?”萧怀瑾的话十分冰冷,却也是事实:“他终究是拗不过永晟公主和绥国公。小公子是特意等着她离开才去的。”
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不会叫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贱籍女子为妻。就算是做妾,又有哪个清流人家,愿意叫自己的女儿与一个歌姬共侍一夫?
皇城再多人趋之若鹜,愿意为之一掷千金,卫芮也无法踏进国公府的大门。为着自己儿子的前途与清名,就算是娶一个穷举子的女儿,也比清月坊唱曲的好。
除了萧怀瑾,这世间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身居高位却还能不管不顾的把出身娶为正妻的人了。
“明知这条路难走,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撞上南墙,直到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这样的勇气,我是没有的。”
绾香说着,回眼对萧怀瑾的笑了下:“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只能一直跟着王爷,忠于王爷。杀掉王爷想杀的人,查到王爷想知道的事。
看着王爷娶妻生子,安然一生。至于成婚,还真是意外之喜。”
“卫芮与小公子都是风雅之人,以梦为马吟诗品酒写字作画,在他们的心里那些事情皆是好的,失望也就多了。
而我与你都是在这世上挣扎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