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把杯子放到案上,对璟说:“再过一会儿,就能动了。”
璟没说话,静静地倚在小夭怀里。小夭也没放下他,依旧抱着他。
过了很久,小夭问:“你能动了吗?”
璟闭着眼睛,不吭声,好像仍然动不了。
小夭把一粒药放在他唇畔,璟微微动了下唇,药丸落进他嘴里。
小夭说:“都不问问是什么啊?”
璟不吭声。小夭对他说:“你不是想查出谁对你有异心吗?把那幅荷花的帕子拿回去,放进他有可能翻动的东西里,你多年没画画了,他看到了定然起疑,一定会仔细看,琢磨画里是否夹带了消息,消息是琢磨不出来,但毒一定会进入他体内。这世上没有能解百毒的灵丹,刚才那颗药丸,在半年内,能让一部分的毒药伤不到你,所以那帕子你可以随便碰。”
“他会死?”
“见血封喉,若不见血,没什么事。即使真见了,只要及时把帕子上的荷花剪下来,敷在伤口上,有好的医师,也死不了。”小夭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要解药,你太心软了!”
璟不说话。
小夭解开了他束发的玉冠,让他一头乌发散开。她的手探到他头发里,从头顺到尾,只觉一手软滑,比绸缎还柔顺,小夭问:“现在是静夜还是兰香给你洗头?”
“都不是。”
“你还有别的近身服侍的人?”小夭简直想把他的头发揪下来了。
“不习惯,我自己洗。”
小夭转怒为喜,轻抚着他的头发,璟犹如被抚摸的小猫,很舒服惬意的样子。
小夭抿着唇角偷偷笑了一会儿,对璟说:“上次在海上,你趴在栏杆上,头发散在背上,我就想摸一下。”
璟唇边绽开笑意,想睁眼看她,小夭盖住了他的眼睛,“别,就这样。”他睁开了眼睛,她会不好意思。
璟很听话地闭着眼睛。
小夭乐此不疲地玩着他的头发,拿起他的头发在鼻端嗅嗅,也是她喜欢的药草香。小夭自言自语般地念叨:“好久没给你洗头了,下次我给你洗头吧,用槿树的叶子,清晨摘下,泡上一上午,下午时洗,再趁着太阳的余热晾干头发,闻起来是阳光青叶的味道。”
璟微微地笑着,“好。”
小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璟坐了起来,“小夭,你累了,睡一会儿。”
小夭觉得怀里空落落的,璟伸手推她,“听话。”
小夭的确是很疲乏,无力抗争,顺着璟的力道倒在了榻上,小夭拽拽璟,“你躺下,我要摸你的头发。”
璟侧身躺下,小夭的手指卷着他的发丝绕来绕去,“是不是明天我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你到中原后,我来看你。”
小夭合上了双眼,“给我消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
璟鼓了半晌的勇气,才敢低声问:“小夭,你、你是在惦念我吗?”
一直没有人回答他。
璟黯然神伤,半晌后,忽而反应过来,小声叫:“小夭。”
小夭双目紧闭,丹唇微启,好梦正酣。璟不禁暗叹了口气,微微而笑。
早上,小夭醒来时,身上搭着被子。
她看了看案头,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绢帕只剩下了三条。
小夭坐起,想去拿绢帕,觉得手上有什么,她低头一看,竟是一缕青丝,柔软地缠绕在她指间。估计是璟要离去时,不想她醒,索性把头发割断了。
小夭看着指间的发丝发了会儿呆,直挺挺地躺倒。这会儿,已不知他人在哪里了,却留下一缕青丝,乱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