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心欢喜地走向他,却忽然想起身上的“相思无解”,脚下一顿,迟疑了。转头,却看见身后宇文邕愤恨的眼眸,狠狠地盯着我。而他的身后,宇文护正冷笑着提着一把剑,刺向浑然不知的宇文邕。
不好,解药还在宇文邕那呢!我冲他大喊:“宇文邕!”
宇文邕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是愤恨地盯着我,我看见距离他一寸之遥的剑尖,心急如焚,失声大喊:“宇文邕!”
一瞬间,天地万物停止了,陷入黑暗。我恍惚中意识到自己是梦魇了,却无法清醒过来,强大的睡意困着我,我又陷入了迷茫的梦境。
一夜沉眠,醒来时,身子奇异的有些酸痛,正要掀开被角,才发现身下竟是一片光裸,未着寸缕!
昨夜一些朦胧的记忆涌上来,缠绵的亲吻、交缠的十指、窒息的拥抱、意乱情迷的求索……我一下子羞窘得不能自己,慌乱地找到床上凌乱的衣裳,穿好衣裙,下了床。
子忧在屋外练剑,思及昨夜的混乱,我有些不敢看他,却听见“轰”的一声,一块大石被莫子忧的剑气所震碎。我这才惊醒,不对,往日子忧练剑一向是潇洒从容的,而今日,他却好似在发泄什么,手中的剑甚至带了股戾气。是什么,叫他乱了心?
“子忧,你怎么了?”
子忧一见我,收起了剑,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你醒了,你一夜都没吃东西,定是饿了。我在厨房熬了粥,还热着,我去给你端一碗。”说着向厨房走去。
一听他提起昨夜,我就不觉耳热心跳,我忙闭了眸,平静心绪。
接过子忧的粥,我羞得不敢看他,只低头喝粥,正喝着,他却突如其来地抓住我的一只手,道:“青蔷,我们走吧。”
我抬头,有些发懵,只见他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并且解释道:“青蔷,我们走吧,离开宇文邕,离开长安,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看着他希冀的眼眸,我口中一阵发苦,“离开长安,谈何容易,解药还在他手上,我走得了么?”
莫子忧热切地看着我:“解药的事,我来想法子,只要你肯跟我走。”
我轻轻地抽出手,别过脸,“子忧,我是万不会叫你去冒险的,现在唯一能得到解药的途径,就只有宇文邕。所以,我不能走。”
“你就那么相信他会把解药给你?”
我想起宇文邕那天发的毒誓,道:“我信他。”
莫子忧面色忽的一白,道:“你信他,他对你……你当然信他。”
我以为他在担心我,便道:“子忧,你放心,宇文邕一定会给我解药的。”
莫子忧的面色一沉,“你不离开长安,到底是因为解药,还是舍不得……”
“糟了!”我猛然想起一事,“我一夜未归,宇文邕定然会生气,我得赶紧回去。”万一他一气之下再也不让我出宫,可就不好了。
“你怕他会生气,你很在意他地看法?”莫子忧的语气有些冷淡。
慌忙之下的我丝毫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只道:“子忧,我得赶紧回宫了,不能多待了。”
匆匆离去。
——
宇文邕见我一夜未归,果然怒气冲冲地问我昨夜去哪儿了。前半段我如实告诉他自己碰见了陈顼,被陈顼的人追赶。只是后半段,我跟他说我为了躲避陈顼,躲进了齐国公府。
宇文邕不信,立即叫人去齐国公府问话。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我回宫前去了趟齐国公府找了泠儿和宇文宪,请他们帮忙隐瞒。直觉告诉我,不能让宇文邕知晓昨夜我和子忧在一起。宇文邕对我的那点心思,我并非察觉不到,若教他知道了昨夜我和莫子忧在一起,那后果……我不禁抓紧了衣裙。
宇文邕见我一脸笃定,面色稍霁,我的心绪繁杂,忧心道:“陛下,大冢宰耳目众多,昨日陈顼追拿我一事,恐怕已叫他知晓。若他追查我和陈顼的关系,查到我曾在陈宫,继而查到我和我师父的关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对陛下十分不利,还望陛下尽早决策。”
若是叫宇文护查到我同师父的关系,定会怀疑天下地志图在我手里,那我的处境不就岌岌可危了?而宇文邕也会被宇文护怀疑他留我在身边是另有所图,觊觎天下地志图。
宇文邕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的眉心宛然成一道深沟,烦躁道:“朕自会想法子。你且安分些,待在宫里,莫要再惹事了。”
注释:
①标题出自宋代林逋《相思令·吴山青》“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