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说完,还唯恐黄长富听不懂,他把自己画的那张纸铺开,指着上面示意给黄长富看。
“东南十度角,就是这个方向,再延伸出去……”
黄长富用手指,在三叔画的那张草图上比划了一下,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就变了。
这个变化很突然,也很明显。以至于并不太善于察言观色的胖大海也是一愣。
三叔自不必说,早就在暗中观察着黄长富的神色,见到他脸色一变,三叔紧接着就问道:“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这一声问,让黄长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有点磕磕巴巴地问道:“大……大师,是谁跟你们说什么了?”
三叔摇摇头:“没有啊?黄村长怎么会这么说……”
“那你们别的不提,怎么单单认出了这个方向?”黄长富还有些疑惑。
我干脆说道:“黄村长你就别问了,的确没人跟我们说什么。这些都是我三叔掐指算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不失时机地帮三叔又吹了一把。不过这也不完全算是吹嘘,这的确是三叔用罗盘看出来的。
黄长富用崇拜的目光看了三叔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唉,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在我们黄泥沟村东南十度,再往前延伸五里左右,就是一片野坟场。”
“什么?野坟场?黄村长,你们村子发展这么好,怎么还会有野坟出现呢?这好像和精神文明建设有冲突啊。”我问道。
黄长富笑着摆摆手:“不,那里严格来说,不完全算是我们黄泥沟的地方。那片地界,属于我们黄泥沟和周围两个村子石王村和大岭村交界的地方。不瞒你们说,几十年前,这地方就一直是我们三个村子争夺的对象。为此在历史上还闹出很多不愉快。因为那个时候对于农村来说什么最重要,土地最重要。那块地方历史延续下来就是边界很模糊,各个村子都说这片地界是属于本村的,都想争取过来。有几次就因为争夺这地方,三方甚至大打出手,还发生过械斗。不过这些都仅限于我们民间的一种争夺,官方上也一直没有个明确的说法。所以这片地算是我们三方共有,但是又不算是我们每个村的范围。”
三叔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后来怎么就变成野坟场了呢?”
黄长富苦笑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这还不是历史遗留问题嘛。当时官方出面给我们三家调节,结果每一方都不让步。最后就把那地方一分为三,简单划分了一下。这也没有什么文件,什么字据,反正就是心照不宣吧。由于大家都不是很满意,划分给自己村子的那块地也没做什么用途,就不约而同用来当了坟地。只不过埋的都是自己村子里那些横死的,夭折的,反正都不是正常死亡不能进祖坟
的那种人。结果久而久之,那地方就变成一个野坟场了。后来过了这几十年,那曾经划分的界线也越来越模糊,大家都是找到一块空地方就埋,现在那边是坟头林立。现在都讲究火葬,那地方的确和现代文明不太搭。不过最近可能要整理这坟场的问题了。对于无主坟可能要迁走,三不管地带如何解决也拿到日程上来了。只是这历史遗留问题我想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黄长富一口气把这野坟场的事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疑惑地问三叔:“那地方离村子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你们怎么知道那块地方的?那地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三叔摆摆手:“我问你,死在你那个房子里的人,杨嫂和路路,还有黄二贵的老婆,那个安老师,是不是都埋在野坟场了?”
黄长富点点头,答道:“除了安老师,人家是城里人,出事了以后,就有专人将尸体运走了。另外那三个,的确是埋在了野坟场。村里的老人曾经说,那地方虽然是一片野坟,但是做阴宅的风水还是不错的,横死的人埋在那,能化解怨气。所以,那野坟头越来越多。”
三叔看了黄长富一眼,说道:“现在国家的殡葬改革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了,实行火葬,拒绝土葬的政策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怎么还能带头在那里埋人呢?这个年代,就不应该有什么野坟出现。”
三叔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给黄长富讲了一番大道理。
黄长富听了连连点头:“大师说的是,我们村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配合上级部门,严肃处理这野坟场的事宜,争取早日把野坟清理掉。然后三方坐下来继续研究那块三不管地带的遗留问题。”
黄长富一顿表态,态度良好。我和胖子听了心里也是忍俊不禁。心说三叔算是哪根葱啊,还给人家讲这种大道理。
三叔摆摆手:“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们现在需要到那野坟场去一趟。”
黄长富一愣:“到那去……要……要做什么?”
“你就别管了,你们这边风景不错,我们闲着没事去逛逛……你忙你的去吧。”
“逛……逛逛,去……去那逛啊?好……好吧。”
黄长富点着头,往自己的车上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们。估计他怎么也不会明白,世上的人有千万种,居然还有想去坟场逛景的。
就在他即将上车的时候,我突然一眼看到在这条老街的尽头,再次有人影一闪。
似乎依然是那个戴着草帽的怪人。
我忍不住叫住了黄长富,想让他辨认一下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用那样一种眼神来盯着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