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爷爷年轻时候的事,所以听起来很认真。听王婆讲,这个徐长鹤当年竟然是个干将,就是他带头把爷爷给抓起来了。而我刚来的时候,他居然说是爷爷的拜把子的兄弟,他这么害爷爷,爷爷怎么可能和他结拜。他真是说谎特么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后来呢,怎么样了?”我追问着。
王婆继续说道:“你爷爷只是喊着村子要有难了,可是有人问他是什么难,他又不肯说出来,只是让村民集体离开靠山屯,出去躲避一段时间再回来。那村里的人怎么会相信,当时靠山屯虽然生活得也不富裕,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背靠大山,下面还有一条通村河,倒也生活得衣食无忧。仅凭你爷爷几句话,怎么可能离开呢?结果等到后来,我们才知道你爷爷之所以不肯说出具体有什么劫难,是因为他唯恐泄露了天机。以至于到后来大难来临,远比你爷爷说的更可怕。你爷爷也为此内疚了好长一段时间,说当时即便泄露了天机,如果能换来村人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我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我想即便当时爷爷告诉村民,他们也不会信的。”
王婆点点头:“的确如此。当时你爷爷的身份是个道士,谁要是敢信了他说的话,那恐怕也要受牵连。但是你爷爷不这样想,他一直认为是他的原因,才导致了后来的惨剧。”
“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想这个王婆如果会写,一定是个设置伏笔的高手,说了这么久一直在铺垫,却一直没进入主题,把我的心撩拨得直痒痒。
王婆却是不疾不徐,继续说道:“你爷爷被关起来之后,第二天就挨了批斗,还被游了街。但是即便这样,你爷爷依然高声喊着让村民们相信他的话,赶快离开村子避难。结果他越喊,挨打得就越狠……”
听到这里,我心里莫名地酸楚,虽然知道爷爷那时候才二十多岁,但是想到他挨打我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这也是没办法,当时那个环境和背景,你爷爷即便是被打死,都找不到人说理。后来我是觉得他可怜,就偷偷去给他送了点吃的。你爷爷当时跟我透漏了一点消息,让我通知人赶紧撤离。他说五天以内,村子里会有很多人倒下,具体是什么事,他也说不好。我离开之后,觉得你爷爷说话的条理分明,不像是疯子。另外身体都被打成那样了,依然还念念不忘这点事,一定是有根据的。于是我就将信将疑,劝说了父母和一些亲近的亲戚偷偷搬离了村子。这也是我感谢你爷爷的原因,他们正因为如此,最后才都幸免于难了。”
我看着王婆说道:“王奶奶,我要谢谢您当时给我爷爷送吃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信了我爷爷
?”
王婆摆摆手:“这些对于你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就在你爷爷被关起来的第三天,村子里就陆续出事了。果真有很多人病倒,而且一病不起。即便这样,村民也没把这件事跟你爷爷联系在一起。直到又过了两天,几乎所有的村民都病倒了。等到第五天早上,靠山屯几乎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村子里有很多人爬到了大街上,痛苦地挣扎,他们浑身都长满了黑斑。大白天的,天就阴得厉害,跟夜里一样。不但如此,村里的花草树木也都全部凋谢枯死,牲畜等更是都离奇死亡,蚊蝇乱飞,到处都能闻到一股死畜的腐臭味。”
王婆说的平静,我听得却是心惊胆战,忙问道:“这……这是发生瘟疫了吗?”
王婆摇摇头:“不知道,谁也不知道。那幕情景就跟你爷爷告诉我的一样。我估计是你爷爷开了天眼,他曾经看到过这一幕,这是一种预示。所以你爷爷才过来通知我们,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那……全村的人都死了吗?”
其实我明知道,村里的人不会都死亡,因为起码还剩下现在守山屯这些人,但是我依然忍不住这样问。因为按照王婆的说法,村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婆讲述这些事的时候,语调和表情一直很平缓,这可能和她的年纪和经历有关。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一样,说道:“后来那些得病的村民,头疼欲裂,眼神涣散,四肢无力。而且,后来他们的腹部也开始肿胀,大如皮球,小如果子。他们的皮肤正逐渐蜕变成了青紫色,越是先发病的人,颜色越深。等到颜色变得深紫色,就开始溃烂,人还没死,大量的蛆虫开始在溃烂的皮肤里钻来钻去。当时的靠山屯,就跟人间地狱没什么两样……”
王婆的脸色很不好看,可能是想到了五十年前的靠山屯,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当时村子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倒下了,但是情况有轻有重,最轻的就是以徐长鹤为首的几个人。后来我才知道,是他们身上的戾气救了他们,他们四处烧砸抢,身上戾气十足,在那场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竟然比其他的人轻了许多。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就在这个时候,这伙人竟想出了放火烧死那些病人的办法,来阻止这场灾难继续蔓延。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天上出现了毛月亮,徐长鹤等人戴着口罩,把村里人集中在空地,就要放火烧人。那些病着的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任由其摆布,一场更大的人为灾难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