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船来京的玉门府使团连忙向都督介绍码头上迎接的官员身份,刨去那一长条职司中没用的部分,取其精华,今日来迎的大官,首推两个人。
一个是宗人府宗正、宗室****、韩王汉川华府,另一个是兵部左侍郎昊天演,其他都是宗人府和兵部的随员,其中,韩王六子汉川飞赫然便在其中,他神色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
韩王爷五十岁开外,性格爽朗,声如洪钟,兴许是铁帽子家族安逸的生活使然,身上没有一丝京官该有的贵气或酸气。大踏步就迎上来,一把搭住吴意的肩膀,道,“贤侄一路辛苦了!听闻贤侄在铁血军中的战绩,老叔我高兴得连喝了三大碗酒,老侯爷后继有人呐!”
韩王喜笑颜开拉着吴意的手,言辞中透着极大的亲近,语调真诚,不似作伪。兵部左侍郎昊天演是武威候家的人,这一代武威候的二弟,也是老远便打了一个大哈哈,热络得不得了。朝廷选这两人来迎接吴意,应是精心挑选,带着深意。
选这亲近吴家的人接待玉门使团,便是在明面上释放出既往不咎的善意,接待官员的份量,显示了朝廷的重视,而宗人府和兵部的身份,则显示了朝廷的认可。
认可的是,铁血军大都督的身份,或许还有承袭鹿鼎公爵位的资格,但绝不包括玉门府令的职衔。也就是说,朝廷对铁血军军管北凉三州一府应该是不认可的。只是在这种特殊形势下,在铁血军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强硬态度下,暂时捏着鼻子不来追究罢了。
待到接待正使和吴意寒暄完毕,前铁血军边塞民乐团吹鼓手汉川飞一个正步上前,啪地举手过头,向吴意行了一个铁血军军礼,“见过大都督!”眼神炽烈、手腕微微颤动,隐隐藏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激动。
吴意同样举手过头,还了一个军礼,见到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他心里同样百感交集。这一批勋贵家的子弟,个顶个都是弓马娴熟的军中好手,心思也比较单纯,不像那些喝过墨水的秀才,有一些绞尽脑汁的算计,确实是军中基层军官的最佳人选。
汉川飞压低声音说道,“大伙儿都挺想您的,让我带个信,哪天把人召集齐了,邀请您过去训话!”
吴意爽朗地大笑起来,难得的带着谦和的气质,道,“你们现在都是兵部、紫衣卫、御林军中的长官了,训话那是不敢,大家夥一起聚聚,那是应有之义!”
一行人便上了宗人府的马车,玉门使团随员,先送往馆驿安置,吴意及其随身护卫,则被请上另一辆马车,宗人府另有接风宴等候。
窗外,车水马龙,充盈着人间的烟火气,还是京师好啊,热闹繁华。等那一日赶跑了鞑子,推翻了专制统治,就搬来京师住了,那北凉啊,可真是太荒凉了。
京师的街头,热闹却畅通,沿途看不到几架马车,肯定是进行了交通管制,宗人府标志的马车当然不属管制范围。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就行到了一间装潢考究的酒楼之前,有那伶俐的门僮,飞快来开了车门。
下得车来,酒楼门口又是一堆熟人,枝江候长子肖介平、淮阳候次子高君明、武威候次子昊丰会。。。。。。当年那三十来个半大小子,来了差不多一半,全都出落得器宇轩昂,英姿勃发。边地的烽烟熏死人,更能锻炼人,战火纷飞岁月里的真挚友谊,最是让人怀念。
一堆年轻军官今日特意换上了各式各样的制服,高君明一声“预备”!全都齐刷刷一个立正,接着一声“敬礼”!呼啦一下,全部手举过头,从肺腑里吼出一声,“长官好”!
吴意庄重地举手过头,还了一礼,眼内已有潮意涌动。
多好的小伙子们啊,在狼烈贼寇之前,个顶个嗷嗷叫,没一个怂包。难得的是,重情重义,不以权势富贵为荣,但求家国情义为先,吴意少见的有些情动,小伙子们也看着个个有些要哭老鼻子的架势。
高君明一个趔趄,不知谁背后推了他一下,大大咧咧跑到韩王面前,道,“韩王爷,今儿个哥几个不请自到,您老别见怪。听闻大都督来了京师,大伙儿就想着第一时间来报个到。您这一餐饭,我给您带来两桌吃白食的,要是不合规矩呢,饭钱咱自己掏!”
汉川华府脸上带着笑,像是望着自家的小辈,道,“滚你的吧,几个小王八羔子都给我滚进去点菜,侍候着,当你家韩王爷穷得这么厉害?几个小鬼头一餐饭,就把你老叔我吃穷了?”
众人纷纷给韩王和昊天演见礼,显然都是熟络得不能再熟的世交交情,看来韩王在勋贵家族里人缘不错。
汉川华府微笑着对高君义说,“国舅爷,怎么着,知道我宗人府穷了?让你老爹拨两个经费周转一下?”
高君明苦着脸说道,“您老不是不知道,就我爹那个铁公鸡,能从他手上弄出一文钱,我表示无限佩服!您老就别难为我啦!”
汉川华府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子,这么说你爹,看我回头给他说说。”
高君明哈哈一笑,“您只管去说,只要不是找他要银子,就什么都好说,就是当面骂他两句,他都不会发飙。”
说话间,众人就来到了最大的雅间,分两桌坐了,王爷、侍郎一左一右陪着吴意,来的十余个不速之客,给分到两桌,汉川改之和吴海坐到另一桌,其余随员全给赶到隔壁就坐。
坐了没一会,菜还没上,隔壁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
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