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心中某处有些不规则的乱跳起来。
她按耐住脑中的胡思乱想,扒开他的手,“糟了,春浓还在……”
嘴巴再度被捂住。
他们二人的视线盯紧一处。
云丰当众被几个匪徒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蜡黄的面皮露了出来,细眉细眼,大鼻子小嘴,看上去女不女男不男,加之身上的袈裟,看着更怪模怪样了。
“嚯,还真是个假的!”杨婧脱口而出才发现,江秋白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松了手,“这些人都是你叫来的?”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摇头。
天色眼看着就要晚了,再不下山,只怕就要抹黑走夜路了。
杨婧心中闪过一抹担忧,“他们要干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外面一堆小道长被人捆住,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只有那“云丰”别人好生扶着站在众人中间。
“到底是谁说你是京都哪个高僧的关门弟子?算个婚嫁之时都磨磨唧唧,半天放不出个屁来,瞧瞧,这回儿被你爷爷我逮到是假货了吧?”当头的大汉一个巴掌,响亮地拍上云丰光滑的后脑勺。
“啪”地一声,只打得杨婧远在大树之后都感觉到后脑勺发痛。
云丰低垂着脸,“你们,你们是谁派来的?”
“你管爷爷我是谁派来的,今儿个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你爷爷,兴许爷爷我一高兴,还能放你活着下山。否则……”
“咚”长刀被匪徒狠狠插进地面。
“说!你叫什么名字!”匪徒大声问道。
云丰闭口不答。
那匪徒顺手想要揪住他的头发,好逼迫其抬头,谁知一抓一把空,气得“呸”出一口浓痰。
“哟,不肯说?”
“来人,给我打!打到这妖僧肯说为止!”一挥手,按住地上那些道长的匪徒们一窝蜂跑了过来,对准云丰那光亮的恼地就是几巴掌,打得云丰没几下就哭叫着喊娘。
匪老大长臂一挥,“怎么?肯说了?”一脚踹上那云丰的后背,正好将他踢了个翻面,云丰仰面瞪了那人一眼,一咬牙,当即一股鲜血从唇缝中流出。
接着,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有人上前摸了摸鼻息,“老大,死了!”
“死了?”那匪老大赶紧试了试,“该死的,怎么这么不经玩!”
后面几个搜山的打手回来了,回报道:“老大,那娘们好像跑了。”
“跑了?”匪老大起身一脚踹去,“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给我搜!”
“是!”
匪徒们一窝蜂散开,向着四面八方跑去,唯独避开了匪老大面前的这片草丛。
杨婧趴在草丛里的身子低了低,“他们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江秋白也同她一道趴下,“看来,找他们来的人,应该是认识你的。”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
大树前,一团匪徒点着火把只差没把整个山林都给搜个底朝天。
每每那些匪徒粗犷的脚步声经过时,杨婧总是难以自已的双手颤抖,好在后背那只大手无时无刻地将她揽住。
他们就这样,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姿势共同潜伏在草丛中。
直到匪徒们搜完小半个山林也毫无所获。
“他们怎么还不走?”杨婧侧着脸,将脑袋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问,她的下身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几乎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她担心一会儿假如不小心真的被匪徒们发现了,自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反观一旁的江秋白,面色如常,神态悠然,好像这般狼狈趴在草丛的姿势对他来说只是闲散娱乐一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害怕。
他目光投向前方,小声道:“看来春浓和我们一样聪明,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
听到这个,她忽然好奇问:“江廉呢?他不是一向和你如影随形的吗?怎么可能放你独自一人上山来?”
江秋白闻言勾了勾嘴角,“是哦,只怕这会儿他也学着我,护着你家春浓不知躲在何处呢。”
杨婧耳边传来烦躁的虫鸣声,她晃了晃脑袋,也不敢幅度太大,可那恼人的声音经久不散,就在耳边。
江秋白见状,伸手捂住了她的右耳。
“再忍耐一会儿。”
她默了声,只觉得耳坠有些发烫。
“今夜只怕是回不去了。”
“不行。”
他笑,“山路险峻,阶梯陡峭,就算是点着火把,两个时辰都不一定能走下去,更何况还有这伙人在这里守着。”
“你就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将他们赶走吗?”杨婧烦了,干脆问道。
江秋白差点笑出声来,语气无奈,“且还不知他们身后之人是谁呢,我如何驱赶他们离开?难不成在娘子心中,为夫就是这般无所不能?”
杨婧瞪了他一眼,低下头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同我开玩笑!一不小心,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生不能同日,死却能与娘子同穴,这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你!”她咬着牙,气得浑身上下都隐隐发抖,“我还不想死呢!”
“嘘!娘子轻声些。”看着他挤眉弄眼的调皮样,杨婧气得只想破口大骂,偏偏被困缩在此地动弹不得,她胸脯上下起伏着。
人却是不再开口说话。
只听不远处搜来搜去,搜得天都黑遍了的匪徒们闹哄哄的不知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