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青时站在登顶龙梯之巅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沉默不语。
冬落也是如比。
十万级台阶,走到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级,可是他们一个抬不起脚,一个伸不出手。
这一级台阶不过三尺余高,只要肯抬起脚,说不定一下就过,只要肯伸出手,那怕是坚难一些,说不定也能过去。
可是他们这一步无论如何他们都跨不过去。
贾青时神色平静的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的龙门,眉宇间有着些许疲惫之色。
从跨上龙梯第一级开始,一直到他遇到冬落,到他走到现在这里,他的目的其实与冬落是一样的,都想活命。
唯一的差别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命掌握在张闻道的手中,一个人的命掌握在天道种子的手中。
贾青时有他不能退的理由。
冬落也是如此。
贾青时有些疲倦的看了一眼冬落,忍不住赞叹道:“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天才。”
冬落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有些嘲讽道:“你要是想要夸自己就可劲的夸,别带上我行不行?你见过躺着的天才,站着的废物吗?”
贾青时讶然一笑,“我是真的在夸你,并没有半点贬低你的意思。与我比起来,你真的是一个天才,我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有贵人相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走到凡人的极致的,可是你却凭一己之力也走到了跟我同样的高度,你若还不是天才,恐怕这天下的年轻一代都是废物了。”
冬落气极,“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要夸你自己就夸,别带上我。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在夸你自己,你大爷的。我是一个天才才跟你走到同样的高度,那是不是说你比天才还要历害?你大爷的,你是天才行了吧!你全家都是天才行了吧!”
冬落对天才二字很敏感,敏感到听了便有些脸红心燥,在少昊氏的记忆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在渭城的记忆他却清晰的记得。
在同龄人陆陆续续的都感应到天地之息,踏入修行者的行列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当垆沽酒的小小少年。
他不是天才。
当那些同龄人有的成为仙家宗门的弟子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年岁又增长了些的当垆沽酒的少年。
他依旧不是一个天才。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在这神州大陆,像他这样的人一抓就是一大把。【¥¥…最快更新】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天才,就像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废物一样。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到不能再不普通的人。
可是今天却有人一次次的说他是一个天才,他虽然信,但却不敢认,就算是认了,也只敢自己私下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说。
因为,身为一个天才,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这一点他跟贾青
时也很像,只不过,他没有人说他是废物,因为从小到大,他的身边都是与他一般无二的普通人。
但是贾青时不同,他当过天才,也当过废物,然后,又当回了天才。
贾青时对天才二字的敏感丝毫不比冬落差了,如果说冬落听到天才二字的感觉是那种做了一件似乎很普通的事,然后被夸了,带着些羞涩的质朴的话。
那么贾青时就是单纯的厌恶了。
总之,在他们的心中他们都不是天才,在他们的眼中,也没有天才。
贾青时心中的那一丝厌恶掩饰的极好,“天才二字是世间最没有意思的两个字,甚至比之废物二字都不如。废物二字至少还有个下限,但是天才没有。”
冬落有些疑惑。
但贾青时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了,只是沉默的看着龙门。
他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
龙门非禹凿,诡怪乃天功。
只是是什么意思他并不知道。
黄昏下的龙门很安静,龙梯也很安静,青山很安静,云海也很安静。
风不会喧嚣,云自然也就不会狂舞。
这最后一级台阶上什么都有,什么也没有。
进退两难的贾青时与冬落二人都在闭目沉思着。
坐壁上观的姜太公与张闻道二人也不发一言。
路是他们的,脚也是他们的。
是进是退,也是他们的。
前人只能铺路,但不能强迫后人非要走他铺的路。
因为后人还可以会后来的人铺路。
路应该是越走越多,越走越宽的,而不是越走越少,越走越窄的。
姜太公手中的鱼钓突然晃动了一下,有东西上钓了。
姜太公丝凝神静气,缓缓起杆。
原先寂静的云海突然翻滚不息,千里万里千万里。
似乎整座龙门秘境都在颤动不止。
张闻道的眼中惊疑不定。
他只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个连天道下遁去的那个一都能钓起来的人,如今就算是钓起一个世界来他都信。
云海之下,忽然传来一声龙吟,一条金黄色巨龙被姜太公从云海之中提了起来。
巨龙庞大的身躯充满了整座龙门秘境,他的眼中激动、愤怒、恐惧……各种神色快速的交织在了一起。
随着姜太公缓缓收杆,巨龙的身躯也越变越小,任他如何挣扎,都挣不来姜太公的鱼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姜太公翻手间将那条已经变成手掌大小的金黄色的巨龙从鱼钩上取了下来,放在身旁的鱼篓之中。
张闻道透过那密密麻麻的竹制空隙,看到那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