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苏州江都县来了两个陌生人,一个背着铁剑满脸胡须的粗糙汉子,一个饥肠辘辘捂着肚子无精打采的麻衣少年。
二人一前一后,脚步一致,颇有些特殊的意味。
丁秋抬头看了看天色,带着少年买了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衫,还配了一双布鞋。
至于换下来的破衣,直接被汉子用脚随意踩踏踢到了一边。
丁秋又往少年身上打量了一眼,啧啧道:“人靠衣,马靠鞍,还真别说,换了身干净衣服,你小子还真有几分人模狗样。”
少年压制不住内心的惊喜,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穿别人从未穿过的衣服吧。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总共花了多少钱阿。”
丁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撇嘴道:“怎么,你想...”
只是汉子话未说完,少年已经伸手递出了那颗黑蟒送出的绿珠,“我能拿这个给你换十两银子不?”
丁秋连想都没想,直接怒道,“滚蛋!”
姜怀点了点头,笑意更浓,“那就先欠着。”
丁秋没有回答,开始四处打量寻找饭馆。
他在心里倒是喃喃了几声,“什么欠着不欠着,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师叔,这点小钱...当然要还!”
汉子越想越得意,步伐竟如龙虎般步步生风。
二人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酒肆坐下,点了两碗面条,一盘油炸花生。
少年打听到开水不要钱的时候,吃完面条又足足喝了三大碗水。
酒肆内目睹此景的,不停传来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带孩子的,连顿饱饭都不让吃,你说人活着要那么多钱图啥。”
丁秋越听越烦躁,随即就是一眼瞪去,酒肆内立马就落针可闻了。
这个大个块头,身后还背了把剑,长得又这么凶神恶煞,没人愿意触这个霉头。
就在二人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是有一声细若蚊蝇却让丁秋浑身绷紧的话语。
他下意识的往那边留意了一眼。
“王兄阿,今儿晚上可千万要抽出空来,百花楼花魁柳姑娘要献唱一曲儿。”
“这个你放心,家里的黄脸婆是越看越烦,拼了命我也要出去一赏柳姑娘的芳容,如若能摸上小手...”
坐在角落的二人皆是露出了不可言语的笑容。
可此时酒肆内有人比他们还要欢喜。
站在门口的丁秋,脸上笑出了一朵花,竟有些害羞般的揉搓了一下手心,“百花楼,花魁,这怎么好意思呢...”
少年扯了扯汉子的衣角,“丁秋,别站在路口啊,给人家让个路。”
汉子收回心思,往旁边瞟了一眼,赶紧立起脚尖如耗子见猫快速躲到了一边,来人是一个浓妆艳抹,腰如水桶的妇人。
后者双手捏出一朵兰花,不停向高大汉子抛着媚眼。
丁秋顿时捂住了眼睛,苦笑道:“天意,天意阿。”
姜怀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妇人过去后,小声问道:“丁秋,咋滴,你喜欢她阿。”
汉子直接给了少年一个板栗,头都不扭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满脸欢喜道:“可不是我真的想去,是老天爷让我去洗洗眼睛。”
挨了一个板栗的少年,捂住脑袋很是不解,却没敢大声说,只是小声嘟囔道:“喜欢人家就去说呗,反正我感觉你俩挺合适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走出门外的高大汉子嘴角抽搐,扭头又回头。
要不是自己还算是这个小兔崽子的师叔,今天天王老子来,我都要给他抽成皮。
出了酒肆的丁秋不停四处打听,兜兜绕绕终于找到了百花楼的位置。
一个上下两层的漂漂亮亮小花楼,尤其是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尤其刺眼。
汉子走在前面,少年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去。
等进去之后,丁秋才发现此地并非是什么烟花之地,就是正儿八经喝茶的地方。
一楼红檀桌椅,东边角一高台有雅人弹奏小曲儿。
二楼则是一间间窗门紧闭的私人包房,从外面看不出什么。
二人脚跟还没站稳,就有一人从不远处小跑跑来,略微弯着腰,招呼道:“这位爷和这位小公子是要喝茶还是喝水阿?”
高大汉子耸了耸肩膀,眼睛一斜,“里头有啥讲头?”
只见那人往大堂和边角分别一指,笑道:“如若喝茶的话就坐在大厅,茶水是上好的龙井毛尖,一壶十两银子,要是二位喝水的话,只需一两银子,可座位嘛,就请二位遭个罪,先坐边角的长凳上,今天人实在太多,见谅,见谅。”
丁秋不由的低声怒骂了一句,“这么贵?”
可抬头之后却是趾高气昂的笑道:“老子会差那点钱?就是刚才大鱼大肉吃的大多了,没什么胃口,先来一壶水润润嗓子吧。”
那人露出一抹有深意的笑意,也没多说,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碰到这样好脸面兜里又没存活的客人多了去了,随便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
二人走到边角长凳坐下后,姜怀才认认真真的四处打量了一眼,大堂内人头窜动,个个都是一身的上好锦衣绸缎,至于坐在和他们一个地方的几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棉布长衫。
姜怀坐在长凳上晃悠着双腿,扭头笑道:“丁秋,你吃饱的撑的阿,花一两银子来这里换水喝,我可看的明白,那些人可都是有钱人,就像石头他爹和我说的一样,兜里的银子换成铜板比我吃过的饭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