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颜子卿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无暇理会。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整个云梦泽中,实力最强两股海盗的联手一击。
“来者如何说的?”颜子卿问四斤。富阳府庆平县风云集内,颜子卿坐于主位,冉八、颜战、苏定远、查致远、折家兄弟、狼嚎、棘奴端坐两边,最底下还有两名相貌相近,稚气未脱的小将,却是那单大儿子,单雄、单信兄弟。
颜子卿右手最近位置留给了沈维进,沈先生如今还惊魂未定:莫名其妙被苏定远带到这里,到处的刀枪剑戟、弓弩铠甲,好不吓人。但从其脸上看不出半点异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外高人。
“来人都不认识,说是替别人传信。传信者说:感念少爷恩救二十万百姓之情,特来报信!”颜四斤把最近集内的异常全都汇报一遍。半月来,集内闲杂人等确实多了不少,可惜这个集最近半年人口猛增,很多人相互不熟,难以详细定位。
“来人带话,房见鼎要倾巢而出,汇聚车麻子手下,怕不低于两万。至于其他,再没说什么了!”颜四斤回忆当日见面情况,最后加一句,“最近集内陌生面孔明显增多,确实值得怀疑!”
“两万?——”全场有一个人提高了嗓门!
沈维进的惊呼引来所有人探寻的表情:两万很多么?冉八发现,坐在上面的沈先生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淡定;单雄、单信兄弟俩压根不知道两万什么概念,只觉得非常兴奋。
“两万水匪而已,不是银狼军!”凡是参加过晋阳解围之战的军官们,没有一个把两万水匪放在眼里。颜四斤朝沈维进解释道:“若是上次那种乌合之众,别说两万,十万也是很好杀的,时间长点而已!”
“十万!——”沈维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凉飕飕的,要知道如今还是四月天。可即便四肢发凉,面色依旧很淡然,除了眼珠子在乱转。
“怎么才知道他们何时来,从哪来,怎么来?”风云集外只有一个交易市场有空地,勉强住下了颜子卿这几千人,可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镇民们暂且不说,官府也是要过问的。
“那还不容易”沈维进眼看众人没有答话,约莫着大家都没主意,硬着头皮说道:“学生有一计,不过打起来以后,能否让学生先躲上一躲!”
云梦泽雷泽岛,岛中心有一个精致的小院。雷泽岛方圆近百里,上面有几座小山、一片丘陵,面积将近七百万亩,是云梦泽内最大的大岛,以前原本隶属云西行省,有居民上万,还曾建衙,上缴税赋。十几年前终被房见鼎攻破后占据,如今是其大本营。
小院内一个大厅,如今正杯光烛影,吃的一片狼藉。
待众人吃饱喝足,当头一个遮奢大汉拿着牙签剔着牙,终于开始说起正事。
“老大,东面的‘朋友’把答应的米和银子都送过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一名房见鼎手下询问着坐在最中间的老大,云梦泽四大寇之首、焦土万里房见鼎。
“急什么!”房见鼎感觉还没吃够,又用手捞起一大块炒腰花丢进嘴里,大口嚼着。
“可,俺们已经答应他们了哇?”
“老五,你该不是有病吧?咱们水匪什么时候讲过信用!啊,哈!哈哈哈!”众人没想到,这货还是个讲信用的水匪。
“也是!”老五想想,自己也笑了。“前阵车麻子来求大哥,大哥答应了,我还以为——呵呵”
“大哥是看车麻子可怜,随口敷衍于他!那阵子忙着和陈复之抢地盘,哪里顾得上他。这狗娘的陈复之,近年愈加嚣张,等干完这一票,定要让他好看!”一个肥胖水匪脑门上绑着纱布,头上的刀伤就是陈复之赠予的。
“我看,与其去抢颜家那帮穷鬼,还不如直接把九江府韩家庄给端了,准保能翻出不少好东西!”这匪嘴里的韩家庄就是韩家的云州老巢,地位和杭州府内占据北城一半的颜家府邸差不多,韩家偏房支脉大多在那繁衍生息。
“哎哟,二哥说得对!俺昨天晚上在梦里,也是这么想滴!”“哈哈!”“俺也是!”
“大哥,有您的信!四眼他们从风云集发回来的!”一名水匪匆匆冲进大厅,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细心人能发现,是从鸽子腿上取下来的。
“哦!”房见鼎用满是油腻的大手展开纸片,只瞟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挑战书?姓颜的给我挑战书?三千人挑战我三万人,而且还——”
房见鼎为何如此激动?因为此匪生平有个习惯:喜欢写挑战书。
不知是小时候受了刺激还是长大后习惯养成,但凡抢劫、杀人前都喜欢“先礼后兵”。定好时间、地点、人数、方式,然后拿刀开片。当然,这货也不傻,以弱击强的事是从来不干的。每次“挑战”几乎都是对手被迫“应战”,疲于奔命、身处绝境而死:房见鼎最喜欢这种眼神。
“查看清楚了?只有三千人?”房见鼎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成为云梦泽最大水匪,不是没有因由的:做事之前探查敌情,而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昨天回来的探子说了,绝对只有三千人。对了,还有几百匹马!”负责打探的首领拍着胸脯,庆平县方圆百里全都探查过,几条相关水域全都埋了钉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自己。
“三千人,几百匹马!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