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颜子卿端起碗,透过灯光看着湛黄、微微发浑的酒液,因抖动,酒水发出金色的好看波纹,“我让你找的泥瓦匠、陶匠都找好了?”
“找好了,全都是和咱们家签了死契的世代匠户,他们的家人全都掌握在咱们手里”虽不知道颜子卿要做什么,但不妨碍颜三斤把颜子卿发出的命令一丝不苟执行下去。
颜三斤原本和弟弟四斤一起到达晋阳,受父命随颜子卿从军的。但颜子卿为给颜福留下一子,把其留在晋阳,几年来没能跟随上战场,只作为晋阳、杭州两地信使,跑了数次,战死族人抚恤也是他做的。眼看弟弟四斤跟随在颜子卿身边,作为心腹,日益重视,心中也感焦急。这次奉颜子卿之命,怎能不尽心。
“嗯,好!”这次酿酒,颜子卿把四斤派往了富阳府风云集,把颜子云派往了泉州风桥镇,既是为了让信得过的人主持大局,也是为了锻炼俩人能力。
颜子卿丢出一份图纸:“半个月内,按图纸把里面所有的器具打造出来!图纸你保存,打造完立刻销毁。从现在开始,一年内工匠们隔离,不准和任何人接触,他们家人和他们住到一起,好吃好喝供着!”
“喏!”颜三斤亲自拿起图纸,折叠起来,贴着身子放好。
“家族的船队如何了?”颜子卿掉头问颜福。自从上次丝绸事件之后,颜家船队损失惨重,几乎陷于停顿。
“颜商已经重整船队,正在从灾民中招募会水的加入”颜福负责此事,“上次缴获的几十条五桅大船,只能近海行船,出不了远海,如今家里能出远海的船只有六条,若要临时再造,需要时间……”造大海船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幸亏船匠颜家还保留着,但巨大、干透的木材,鱼胶、缆绳、水手等等,都不是短时间能备齐的。
“嗯,从上次车麻子一战中表现不错的人手,提拔些会水的人担任船长”每条船都需要一名船长。也多亏颜家地处南方,孩子们七八岁便整天泡在水里;若是在北方,一百人里也很难找到几名懂水性的,更别说能水战。
“他们担任船长?可他们跑不了远海——”家丁们忠心、勇猛是够了,能力上还差一大截。
“不用出海,就是在云梦泽和近海运点东西!”其实,运东西根本用不上五桅大船,光凭颜家的小船就能胜任,实在不行还有漕帮。
颜子卿心中焦虑的是水匪。眼看四月将过,漕帮和颜家分布在云州各处客栈、酒店的人都没有消息,这让颜子卿有点烦躁。等着敌人前来进攻的感觉,实在很被动。乍浦镇经过上次的车麻子袭击事件,半年时间里,把镇子周围一丈高的围墙加筑到了两丈。虽然还是没太大用,但至少有水匪袭击的时候,能稍稍抵挡一阵。再说,镇内还有好几百见过血的家丁,颜子卿并不担心。
一些大的府城、县城颜子卿也不担心,因为还有官兵帮忙守护。官军们打叛匪和倭奴不给力,面对水匪还是信心百倍的——前提是守城,别在野外作战。
颜子卿担心的是颜家在各县下属的乡镇、村落,虽然那些地方不致命,但却是灾民们汇聚的地方,人口密集,一旦被水匪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少爷,这是四斤从富阳那边送来的密函!”一名亲卫拿着封信递到颜子卿面前。“四斤的密信!?”上面有颜子卿和颜四斤约定好的密码,确实是四斤的信。四斤的信函没写别的东西,只是告诉颜子卿有人可能要袭击风云集,还额外附上了两封别人的来信。字都不多:
“颜侯亲启:日前得消息,房见鼎或伙同车麻子等人袭击风云集,望颜侯早做准备!”
“颜侯亲启:元宵蒙兄恩赏,得花灯一枚无以为报;今悉房见鼎或袭兄风云集,望兄早做打算!”
没有因由、没有日期、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两封这没头没脑的告密信。颜子卿抬起头,沉思片刻:这是何人送来的?到底有何企图?
“焦土万里房见鼎!寸草不留车麻子!”颜子卿握紧拳头,信函的内容没有告知颜福等人。
“去,召集冉八他们,还有苏定远在书院的那些人,带齐家伙,久了没动弹,是时候活动活动身子骨了!”颜子卿对亲卫吩咐,“对了,让苏定远把沈先生也带上!”沈维进这种老狐狸,满身心眼,带在身边至少有个出主意的人。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