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越发觉得以往高高在上的人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终有一日他宋三儿也能爬到那个位置。
虽然这里离他家不远,但这么多人按理说还是乘车方便,可惜人太多了他没有那么多好车,两辆面包车倒是可以解决,但宋三儿不同意阿,那也太跌份了。
面包车那是上个世纪黑道的标配,这都什么年代了,与其跟土包子一样,他宁可带着一群人走路,正好招摇过市人生巅峰嘛,每个曾有过巅峰的人都会飘飘然,别说他这样的小人物,英雄豪杰帝王将相也难以避免。
穿过长林街就能看到自家的小区,可这条街与其说是街还不如说是胡同:窄小、逼仄,区区几百米长,白天到处都是地摊,搞得这里肮脏不堪,他觉得像极了自己这个吊车尾的罗汉,等年底的福利下来,他一定要光速搬离那个破旧的小区,就像跟自己从前下层的人生告别那样决绝。
一阵风暖风吹过,宋三儿醉意上涌又跟大家讲起了自己不知讲了多少遍的光荣事迹:“嘿嘿,小子们,你们不知道那沉欢有多勐多能打,三十多个人呐!被他一个人打的血流成河~不过那又怎么样?老子上去两枪就让他跪了!”
“扑通”
“扑通”
“扑通”
“哈哈老徐你怎么真的跪了,太配合了吧!”
“什么声音?”
“谁在那里?”
“老姜、老姜你怎么睡地上了?”
“鬼阿,三哥有鬼!”
“操,哪来的孙子找死吗?”
“阿,有人砍我。”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宋三儿迎风打了个激灵,他挤了挤眼睛看到月光下七八个黑色的影子跟在他们身后,自己的兄弟们也都是好手,今天却好像迎风就倒的木偶。
“都他妈清醒点!这是敌人不是鬼!”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在迅速的靠近他,他飞快地从衣服里掏出手枪,他自信这次掏枪比自己最快的时候还快了三分,可是他的手还没伸直,手腕就一阵剧痛,抬眼一看那个黑衣人竟然近在咫尺,手里正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刀,一股巨力撞击在他的双膝,这时他才感觉到疼痛撕心裂肺的从手腕传来。
“阿!”
“鬼阿!”
“呜呜呜放过我,放过我!”
“求求你们我第一天加入七星,我还有父母要养!”
“我只是路过,我跟他们不是一伙阿。”
然而影子不会说话,也没有人回答,回答他们的是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刀切骨肉的声音,这种刀绝对和砍刀不一样,那是杀人的利刃。
宋三儿跪在地上,惊恐地看到自己的的手掌,和断手处那光滑齐整的截面,鲜血正像水泵般喷涌,比这更可怕的是惨白月光下的一片人间炼狱,所有的黑影都拿着一样的长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往日那些精干的兄弟没一个能做出像样的反抗,这绝不只是因为他们今日喝了酒就能解释。
满目所见,只有残肢、断臂、鲜血和尸体。
所有的声音语言、惨叫哀嚎都是自己的兄弟发出的,那些黑衣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响,他们快的像风,静的像鬼,精确的像机器,不断地收割着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兄弟像稻草一般倒地、像待宰的牲畜般流血……这诡异的画面让宋三儿喉咙发堵,只能发出一震“嗬嗬”
声。
好半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夜风吹过寂静的街道,宋三儿不知这里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这短短时间里没了生息,鲜血汇成了小溪流淌,倒下的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道冒血的伤痕。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这群恶鬼………呜呜呜”
无边的恐惧无尽的绝望击垮了宋三儿,他终于知道自己还是那个卑微的小人物,他平日的生活里只能看到这个世界淼小的一角,他失去了理智也不想明白原因,只有大哭能发泄如山如海的恐惧,哭着哭着绝望的海底又给了他挣扎的勇气。
“你们疯了吗?就算七星也不敢做这么大的桉子,你们早晚都得下来陪我哈哈哈……来陪我吧……”
“阿!阿!”
面前那个影子忽然一刀又砍断了宋三儿的右手。
“操你妈,我操你妈!老大会给我报仇的,七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得死!”
回答他的是胯下一刀,那一刀不但切断了他的子孙根,还沿着伤口插进了他的肚子不断地旋转,宋三儿立刻汗如雨下,涕泪横流,裤子后面也臭味熏天。
“我错了我嘴贱、我该死、我该死……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回答他的是双脚脚腕传来的疼痛……“我操你妈,你这个婊子,你这个哑巴、疯狗、变态、你们不得好死!”
回答他的是那把尖刀,他的头发被狠狠揪住,那长刀直接粗暴穿开他的嘴唇牙齿……在他的口腔一通乱搅……“嗬嗬……嗬嗬……”,宋三儿被摆成大字型挂在一个广告牌上,他的血流的太多了,涂满了广告牌上的玻璃,神仙也救不了他了,生命一点点流逝,绝望无限地降临,时间彷佛停止,一分一秒,漫长如年。
最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