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一室清辉,伊人倚栏独坐。如今是三月中旬,天气正渐渐转暖,三人已在肖辛夷房中守了两夜,好不容易才将她三人劝走。肖辛夷正靠坐在床头透过窗棱看着空中熠熠生辉的满月,突然觉得有一片阴影靠近她,当下也没惊慌,能够神不知鬼 的就出现在她的跟前,就算是出手也打不过他。况且这里是诸葛山庄,除了姓诸葛的人谁还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夜闯诸葛山庄内宅。果然,从月光阴影里走出来的人是玉树临风星眉剑目的诸葛清鸿。此时他换下了一贯穿着的淡蓝色衣衫,换上了一件月白色长袍,倒是与今晚的月色相得益彰。
“辛儿。”诸葛清鸿的声音有些迟疑。
“诸葛公子。”肖辛夷下山短短几日,虽对江湖如今情势所知并不是太多,但在沿途路上也听到不少关于江湖中的人和事,如今在江湖中最出名的当属眼前这位,世人评价风骨峭峻温润而泽的诸葛清鸿。只是不知世人若是知道,他们眼中温和正直的谦谦君子半夜翻窗而入女子闺房,会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不知公子深夜来访,有何指教。””诸葛浩初定然已将她祭拜父母的事告诉了他,况且如今已知诸葛家并没有害过她肖家,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没有什么可指的,只是想来看看你好点没有。”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是晴空暖阳间被主人相邀而谈一般。“只是不想你还没有休息。”
......
这么说他还被房里未休息的肖辛夷给吓着了。
“劳公子大驾光临,我精神已大好,请公子莫要再挂怀奔波才是。”肖辛夷幽幽的说道。
“如此最好,你刚醒来,还需要多休息,不要再如此伤神了,我走了。”说完转身要走。
“诸葛公子。”身后的肖辛夷突然出声。诸葛清鸿的一只脚还未落下,听到身后的声音一个踉跄,但也很快稳住身形。
“有些事人前不好说,但今日公子到此,还请公子代我向盟主带句话。”肖辛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什么话。”诸葛清鸿问道。
“如今的肖辛夷在外人看来依然是叛贼之女,虽朝廷已不再追究当年的事,可诸葛山庄毕竟已和朝中重臣结亲,与我走的太近,怕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拆穿,会连累到诸葛山庄遭朝廷猜疑,望明日盟主能将与当年相关的事告知,助我早日为先父洗清冤屈。我也好早日离开此处,莫要让山庄遭我所累。”说完这些,肖辛夷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这些话她对着已苍老许多的诸葛浩初说不出口,因她知道说这些话必然会伤到他父子,可她宁愿他父子俩恨她无情无义,也不想看到诸葛山庄再卷进十年前的事。
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肖辛夷不得不睁开眼,却在睁开的瞬间差点惊呼出口,诸葛清鸿一双映着清冷月辉的眸子近在眼前,寒意逼人,肖辛夷甚至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她的倒影。
“你觉得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连累到我?连累到诸葛山庄?”诸葛清鸿声音低沉的问道。
肖辛夷手指微动,两根银针就已捏在她手里。银针闪着点点寒光横在诸葛清鸿的眼前:“请公子自重。”
诸葛清鸿缓缓直起身子,转过身背对着肖辛夷说道:“诸葛山庄做事自有诸葛山庄的道理,苍安山庄的事,即使没有肖辛夷我诸葛山庄也会一查到底,将当年的事大白于天下。”肖辛夷第一次听到诸葛清鸿如此冷淡的声音。“至于你说的与朝廷重臣结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将十年前的事情查清,我自会以此邀功请皇帝收回旨意。我诸葛清鸿的夫人定然得是我心悦之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踏进我诸葛山庄内宅的。”说完这些,诸葛清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留下一地破碎的月光。
翌日清晨,肖辛夷身体已无大碍,便找诸葛浩初前去辞行,穿过典雅别致的九曲回廊,诸葛浩初正在书房看书,柳絮坐于一侧缝制一件玄色男子长袍,细细密密的针脚十分精致,见到肖辛夷从远处走来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肖辛夷转过回廊便看到形影不离的诸葛夫妻两人,他两人的感情似乎很好,几乎时时都在一起。诸葛浩初一生只有两位妻子,慕华笙在的时候柳絮只是个妾,而在慕华笙去世之后柳絮做了继室,诸葛浩初却再也没有纳过妾。
柳絮站起身来迎向脚步略有迟疑的肖辛夷说道:“江姑娘昨日刚醒,怎么不多休息两日。”
肖辛夷对她行了一礼回道:“劳夫人挂怀,晚辈已无大碍,今日是向盟主致谢来的。”
诸葛浩初在房间里已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将手中的书放下说道:“江姑娘请进。”
肖辛夷听到他的声音不再迟疑,当下快步走进书房拱手行礼道:“晚辈江海棠见过盟主,今日前来谢过盟主当日的救命之恩。”
“江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诸葛浩初回道,脸色淡淡,看不出表情。
“今日亦为辞行而来,晚辈还有师命在身,不敢多做停留。”肖辛夷说这话时有片刻的迟疑。
诸葛浩初沉吟片刻吩咐柳絮道:“夫人,你去把隐儿找来。”
柳絮称是退出了房间,诸葛浩初看着她的背影转过回廊,起身从书桌后走到肖辛夷身边,面色慈祥的问道:“辛儿,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了吗?”跟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
“回盟主,晚辈自幼学医,身体自然比平常人更容易恢复,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