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王闻言,微微一蹙眉,沉吟良久,方才道:“贤后言之有理,倒是朕心急了。”顿了顿,又看向倒在地上的月华,道:“那刺客可曾被你杀了?”
黄雪摇头道:“大王,这刺客修为甚高,臣妾刚才一心抓那猿猴,也是无力杀她,如今只是晕倒罢了,大王若是恨意未消,可手刃此贼。”
商王道:“方才听那猿猴说,这刺客又是女娲派来的?”
黄雪苦笑道:“正是。”
商王道:“这刺客乃是女娲宫中亲近之人,若是朕再杀了她,岂不是与女娲又添新恨,那宫中岂不是永无宁日?”
黄雪闻言一愣,叹了口气道:“只怕定会如此。”
商王摇了摇头,道:“你去将姬考唤醒,朕有话问他。”
黄雪忙依言上前将姬考摇醒过来,姬考见到眼前的惨状,也是大吃一惊,忙对商王叩拜道:“微臣受人蒙蔽,引刺客进宫,臣罪该万死,还请大王责罚。”
商王冷哼道:“你可知道,你犯的乃是谋逆大罪,罪当诛灭九族,连你姬家一门都会因你送了性命,更你将你父姬昌的一世忠义之名都毁于一旦,实乃不忠不孝。”
姬考闻言大惊,磕头如捣蒜,连声道:“此事与家父绝无干系,还请大王赐臣一死,饶过我姬家一门性命。”
商王冷冷地看着姬考,半天才道:“也罢,念在你之前曾以琴声阻止刺客行刺,朕便给你个机会。那女刺客如今已经被朕拿下,你去杀了她,朕便容你功过相抵。”
黄雪此时也明白了商王的意思,他不愿再得罪女娲,却也不愿饶过这刺客,便让姬考去杀了月华。
到时传出去,姬考虽然引刺客进宫,却也因为救驾手刃了刺客,商王宽恕了他的罪过,也显出朝廷的法度严明。而且到时女娲要责怪,也只会责怪到姬考或是姬昌的头上,也算是分散了女娲的仇恨。
商王此计,可谓一举两得,恩威并施,不愧为王者心计。
姬考闻言一愣,看向了倒在一旁的月华,却见月华此时也正好醒转了过来,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他又回头看了看商王,见商王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心中念及父亲及全族性命,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站起身来,走到月华身旁,捡起了掉落的峨眉钢刺,指向了月华,却半天也刺不下去。
虽然他只与月华相识半年,但他早已将月华视作了生平唯一的知音,两人以音律相交,感情却早已超过了嫁给她多年的妻妾。
他原本打算一返回西岐,便纳月华为妾,从此夫唱妇随,与她共度一生的。
此时他虽然知道月华利用了他,但他相信,月华对他的感情是真的,琴为心声,琴声是不会骗人的。
他知道,月华今日已是难逃一死,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她死在自己手里。
月华看出了姬考的犹豫,眼中也露出了欣慰之色,轻声道:“公子,请下手吧。”
姬考此时已是流下眼泪来,颤声道:“月华,你为何如此啊?”
月华叹道:“公子,月华自幼在女娲宫中长大,女娲娘娘的命令,月华实在是不能不听的。但如今月华既没有完成娘娘的嘱托,又辜负了公子的信任,已是生无可恋,如今能死在公子的手中,上天已是对月华不薄,还请公子动手。”
此时,一旁的商王和黄雪也听出了月华对姬考的深情,便也不出声催促,只是冷眼旁观。
姬考此时身体已是颤抖得更加厉害,二人相识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却仍是迟迟下不去手。
月华见状,勉力站起身来,将胸口迎向峨眉钢刺,口中道:“公子对月华如此深情,月华死而无憾。事已至此,月华也不愿再连累公子一家,月华这便去了。”说着,猛然向前一扑,便那峨眉钢刺便已刺破了衣衫。
姬考大惊,千钧一发之间,便要收回峨眉钢刺,不想月华此时死志甚坚,前扑的力道当真是不小,在他手腕上一撞,钢刺倒转,那利刃便已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姬考痛呼一声,便吐出大口的鲜血来,商王与黄雪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情况,惊呼道:“姬考!”便要冲上前去。
月华此时也是被吓得呆住了,扶住姬考道:“公子,你怎么样?”
姬考此时被一刺命中要害,已是气若游丝,喃喃道:“月华,要我......要我亲手杀你,我......我下不了手。”
黄雪此时也不敢随意靠近月华,取了一粒碧水丹丢给她,道:“快将这丹药喂他服下。”
月华不敢怠慢,忙将丹药塞进姬考的口中,姬考此时的伤势已是太重了,丹药根本吞不下去,而是随着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口中却仍是喃喃道:“大王,微臣......微臣没用,求大王......大王饶过我一家性命。”
商王忙道:“姬考,你先将药吃了,再与朕说话。”
不想此时姬考的目光已是渐渐涣散,忽然身体一软,便没了声息。
月华顿时失声痛哭起来,商王与黄雪也是呆立在当场,不知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境地。
此时,宫殿外已隐隐传来呼喝与脚步之声,想来附近的侍卫和宫人虽然被月华震晕了,宫中的异状却已经被巡逻的侍卫发现,此时已经渐渐汇聚了过来。
月华哭了一阵,想来也是听到了那脚步之声,忽然抬头对商王道:“子受,你不过是要我的性命,我死便是了,只求你放过姬公子一家。”
说完,见商王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