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月黑风高,便是十分应那作奸犯科行凶作恶的景儿,苏钰抬头看看如泼了楼上昏昏隐隐的灯火,燃了片刻,彻底陷入了黑暗里。
阿虾已经睡了半晌,起来上茅房的时候路过苏钰的房间,见灯亮着,房门开着,便探过脑袋问道:“师傅你在看什么?”
苏钰从小阁楼上收回目光,轻声应了句,“把风。”
阿虾挠挠脑袋,有些不解,四下里看看,又问,“把什么风?”
苏钰起身,哐当一声关上窗子,朝着年龄不大的阿虾道:“今日七夕,我瞧着那鹊桥上的牛郎莫要跑了,跑了就将他打回去。”
牛郎织女的故事,阿虾也听过一些版本,大致以来鹊桥相会的桥段,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凑到门外看了看天,疑惑道:“师傅那牛郎跑了么?”
苏钰摇摇头,“没有。”
阿虾盯着天空看了半天,还是觉得眼前乌压压一片黑,于是怀疑道:“师傅你莫不是诓我呢吧?”
苏钰过去,将门口的阿虾推出去,倚着门笑的深奥,“有些事情,等你大了自然会知道的。”
阿虾絮叨的毛病上来了,张张嘴还要再问,便听得哐当一声,苏钰已经将门死死关上,生生将他心里想要问出的数十万为什么,掐断在了喉间。
许是苏钰的暖情药配的有些重了,又或许本就有人留恋忘返,直到天将微亮,苏钰睡意朦胧之间,才听的小阁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有人从上面跃下,落地时脚步少了以往蜻蜓点水的干脆,多了几分慌乱的沉重。
苏钰心想着,拂棠也是生来命好,天上掉馅饼似的砸下来她这样一个徒弟,若非这样,她与那蓝尚之间,还不知要耗上多少年。
第二天临到中午,拂棠才气息虚弱的从小阁楼下来,以前轻飘飘纵身一跃,如今却两腿颤颤,额头冒着虚汗。
饶是苏钰经过人事,也惊叹拂棠如何成了这番模样,其中缘由,不禁让苏钰心中啧啧不已。
本以为大事已成,苏钰也不计较拂棠感谢她什么,所做的一切,也权当做了助人为乐,谁知拂棠下了阁楼,挪到苏钰身边,满是幽怨,深深的瞪了一眼。
苏钰如今随着拂棠在一起久了,学了个尖锐的性子,不会平白无故受下这份抱怨,鄙夷道:“过了河要拆桥么?”
拂棠抖着腿,坐在饭桌前,做样子淬了苏钰一口道:“拆哪门子桥?简直要拆了老娘的命!”
苏钰朝着她这师傅轻嗤一声,腹中刚骂了一句不要脸,却听拂棠开口抱怨道:“你若没天赋,也莫要整日里倒腾这些药材,配出的药,简直要了老娘的命!”
苏钰抬眸扫了拂棠一眼,想法羞耻,有些鄙视,也没有言语。
拂棠自是看出了苏钰心中所想,有些无力的一拍桌子,骂道:“昨夜吃了你配的药,整夜里上吐下泻,简直要命。”
苏钰心头一愣,回过神来尴尬道:“许是方子配错了,呵呵……呵呵”
虚心笑了几声,苏钰心头疑惑,又问道:“若方子配错了,上吐下泻的也该是蓝长老,为何会变成你?”
这话一提,拂棠心头的火气,立马由苏钰引到了蓝尚身上,咬牙道:“那死人换了我的杯子!”
苏钰若有所悟,想想黎明时蓝尚沉重的步子,和如今还有精神头抱怨的拂棠,安慰道:“好歹留他陪了你一晚上不是。”
拂棠呵呵一笑,想起那人照顾她的模样,点头道:“你说的倒不错,那死人昨夜里,确实贴心了些。”
边说着,拂棠凑过身子,眼神之中带了些歹意,盯着苏钰道:“你在我这里学了三年,如今,也该出去游历一番了吧!”
苏钰一听,知晓是两人关系有了进展,如今怕是嫌弃她这外人碍眼,想要寻个理由支开了。
果真,过河拆桥也!
苏钰将捣药的罐子扔在一旁,学了三年,药理之论学的一团糟糕,只不过专心干某件事情的时候,不想其它,让心里更静一些而已,如今眼下,对着这破罐子都要碍着别人的眼了。
投了个白眼儿给自己这丧良心的师傅,苏钰毫无做徒弟的自觉,开口骂道:“见色忘义的东西。”
拂棠泯着红唇哼哼一笑,也不计较,提点道:“记得把阿虾带了一起走。”
苏钰不做回应,回了房间,哐当一声一甩房门,开始收拾起了行礼。
第二天走的时候,苏钰还碰上了蓝尚,许是这人也对苏钰指使下药的事情耿耿于怀,见苏钰要走了,生生将她用来防身的一把匕首要了下来,说族中弟子游历,不可带族中任何一件兵器。
苏钰只道这两人果然都黑心,于是将那匕首一扔,身后跟着两眼放光的阿虾,慢吞吞一步一步出了寨子。
走在大路上的时候,苏钰望了一望岔路口,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那感觉,与当年几个人一起离开青云岭时,站在路口的心境,全然不一样。
当年面对未知的以后,满心里是充满希望和激动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热闹,而如今苏钰觉得,心里空空,没有任何的期望和目的,只有身后跟着的,絮絮叨叨独自说个不停的阿虾,只听他边走边看着沿途的风景,评论哪棵树长的俊美,哪朵花开的丑陋。
在路口愣神了片刻,苏钰本打算去南疆最深的山林里走一走,感受一下其它小部落的风情习惯,后来阿虾说,听闻深野密林里野兽出没,蟒蛇之类的冷血动物遍地都是,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