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蓝坐在马桶盖上,捂着脸,心情十分复杂。
“这可是犯罪啊。”他说,“我们都是他花钱雇来的,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都发生了,总不好不管吧。”谌金想抽根烟,但怕在这房子里留下什么证据,还是作罢。
“阿金,你以前在道上可不是这种烂好人,从当美国大兵开始,你就是个危险角色,后来叛逃,成了道上赫赫有名的‘夺命金’,你手上沾了多少人血?没有金钱请不动你,但给你再多的钱,你也不管死人。”
谌金裂开嘴巴笑了,黝黑的皮肤让他比同龄人更成熟,也更冷硬。
“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父亲是个混血华人,底层那种,穷困潦倒,他一直很爱喝酒,每次喝醉之后就动手揍我和弟弟。后来我母亲终于受不了和他离婚,嫁给一个美国军官,但那个军官不肯同时接受两个孩子,我母亲在我和我弟弟之间选了我。”
谌金顿了一下,像说着别人的事,如果有支烟的话,会更惬意一些。
“我弟弟就留在那个酒鬼父亲身边,饱受凌虐,我只要一有空就坐长途车去看他,每次他都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我和他约好从家里偷一些钱,然后一起逃跑。”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偷了钱出来,在车站等了他一天一夜,他没来,我回到原来的家,才发现他偷钱被发现,活活被我父亲打死了,虽然父亲也因此坐牢,但我弟弟永远回不来。我一直在后悔,如果早点带他走,如果没让他偷钱,如果和他都留在父亲身边,他可能不会死。”
尤蓝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谌金的过去。
“其实老大第一次以黑客t的身份联系我的时候,我根本不愿意理他,他一次一次加码,开出天价我都不心动,这些年我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谌金笑起来。
“那后来你怎么来了?”
“后来他自爆身份和目的,我没想到他居然想搞垮自己的父亲!他言语中的恨意让我产生了共鸣,后来我专程到申城见了他一面,第一眼我就决定帮他,那时候他被焦振铭打得进了医院,我站在病房外面偷偷看他,他和我弟弟那么像,就像天注定一样,让我遇到他,是给我弥补的机会。我心里想,我绝不会让他死,哪怕赔上我一条命。”
说完后谌金随意笑了笑,满不在乎地站起来:“好了,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了。”尤蓝也起身,去客厅里一看,陆忆羽的尸体被吃得干干净净。
尸蛊顺着房屋的空隙四散离开,他们也锁上门,擦掉一切指纹,离开这套公寓。
他们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忽然一阵惊天的爆炸声响起。
他们两人震惊地回头,看着高楼上烟尘火焰滚滚的方向。
那是陆忆羽的房子!
怎么会?
他们只是处理尸体,没有做任何事情啊!
而在他们正前方,从车上下来,正匆匆准备上楼的焦振铭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着爆炸的那层楼。